日頭爬到中天,蘇欣才悠悠轉(zhuǎn)醒。身側(cè)的位置早已涼透,若不是肌膚上殘留的細(xì)密吻痕,她幾乎要以為昨夜瘋狂的纏綿,只是一場荒唐的夢。
看了眼鬧鐘,她才驚覺自己竟睡了這么久。不過,好像已經(jīng)有很久,沒睡得這樣踏實(shí)過了。
下樓時,蘇欣特意挑了件高領(lǐng)的舊衣套上,將脖頸和鎖骨的痕跡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當(dāng)初從安市倉皇趕來,她沒帶幾件行李,如今身上穿的,還是從前陳鈺留在這兒的衣服。
院里靜悄悄的,奶奶不在,易景宸也沒見著,只有兩個保鏢正掄著斧子劈木頭,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后背的襯衫都浸濕了大半。
保鏢看見蘇欣,當(dāng)即停下手里的活,臉上堆起討好的笑意。
“蘇小姐,您醒啦?老人家出去遛彎了,特意給您留了飯菜,在廚房溫著呢,您記得熱了吃。”
蘇欣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掃過院里堆得半人高的木柴,又看了看兩人額角的汗,總覺得他們的舉動透著股反常的賣力。她隨口問道:“易景宸呢?怎么不見人?”
“哦,易總跟村里的幾個女人上山了,說是去摘蘑菇。”其中一個保鏢連忙回答。
“那你們怎么沒跟著?”
蘇欣下意識追問,要是程威知道自家主子又甩開保鏢單獨(dú)行動,怕是又要沒完沒了地發(fā)牢騷了。
這話一問出口,兩個保鏢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下來,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易總不讓我們跟著,說怕那些女人不自在,就讓我們留下……幫老人家劈柴……”
“還說……說干不完活,別想吃飯。”
“噗嗤”一聲,蘇欣差點(diǎn)沒忍住笑出聲。
易景宸,人家是你的私人保鏢,又不是苦力,你也太不把保鏢這份職業(yè)當(dāng)回事了……
蘇欣越想越覺得好笑,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怕傷了兩個保鏢的面子,便借口要去吃飯,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廚房里溫著的蘑菇湯還冒著熱氣,濃郁的香氣讓她胃口大開。昨夜折騰得厲害,她也確實(shí)餓了,就著饅頭吃了起來。放下碗筷的瞬間,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易景宸今早還沒吃藥……
心里頓時一緊,她上樓拿了藥瓶就出了門。
山間的小路還沾著雨泥,清晰地留著一串腳印,倒是省了找路的功夫。蘇欣順著腳印尋找,很快就看到了阿鳳嫂一行人,可掃了一圈,卻沒瞧見易景宸的身影。
“蘇欣你來啦?”阿鳳嫂先看見了她,笑著迎上來,“易先生嫌這邊的蘑菇小,說要往林子深處走,看看能不能找著更大的。”
蘇欣聽了有些氣悶,男人真是麻煩,蘑菇大小有什么要緊,味道不都一樣?可惱歸惱,她還是放心不下,順著阿鳳嫂指的方向,循著易景宸留下的腳印繼續(xù)找。
不知走了多久,腳印突然斷了。林子越來越密,地上積著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乎乎的,根本留不下痕跡。蘇欣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段,心里的忐忑越來越重——她雖常跟著阿鳳嫂上山,卻從沒踏足過這么深的地方,想來阿鳳嫂她們也不敢輕易進(jìn)來。
深山里靜得嚇人,只有蟲鳴和鳥叫偶爾劃破寂靜,反而更添了幾分壓迫感。蘇欣孤零零的,手心都冒出了汗。她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朝林子深處喊:“易景宸……你在哪兒?”
喊聲在林間蕩開,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喊了好幾聲都是如此,蘇欣的害怕漸漸壓過了擔(dān)憂——或許他早就折返了?她咬咬牙,決定先往回走。
可轉(zhuǎn)身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辨不清方向。按照記憶里的路線繞了好幾圈,始終在落葉堆里打轉(zhuǎn),別說易景宸了,連阿鳳嫂她們的身影都找不到。心慌混著恐懼,讓她腳步都亂了,嘴里不停喊著易景宸的名字,幾乎是小跑著往前沖。
林間只有她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回應(yīng)她的只有無邊的寂靜。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跑得更急了,腳下突然一軟,像是踩空了什么,身體瞬間往下墜。蘇欣驚聲尖叫,下一秒,整個人便摔進(jìn)了一個黑漆漆的深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