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場棋局,已經到了落子的關鍵時刻。
七哥在北,他在南。
兄弟二人,遙相呼應,要將那盤踞在京城的毒蛇,一點點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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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天牢。
最深處,陰暗潮濕的牢房里,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被廢黜的太子蕭云啟,蜷縮在發霉的草堆上,形容枯槁,早已沒了往日的光彩。
沉重的鐵門被打開,一絲微弱的光照了進來。
一個提著食盒的老太監,佝僂著身子,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殿下,該用膳了。”老太監將食盒放在地上,聲音沙啞。
蕭云啟費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著來人,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嘶啞難聽。
“黃伴伴,是你啊。怎么,是父皇……還是母后,終于想起我來了?”
被稱作黃伴伴的老太監沒有說話,只是從食盒里端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
“皇后娘娘念著殿下,特意讓奴才給您送來一碗參湯,補補身子。”
“參湯?”蕭云啟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藥,笑得更厲害了,“是送我上路的斷頭湯吧?”
黃伴伴嘆了口氣,將湯碗遞到他嘴邊。
“殿下,您是聰明人,何必說破呢。您活著,只會讓娘娘和二殿下……難做。”
蕭云啟沒有反抗,他看著黃伴伴,眼神里沒有恨,只有一片死灰。
“我那個好二弟,終于要忍不住了嗎?”他喃喃自語,“也好,也好……我早就該死了。”
他張開嘴,將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黃伴伴,你跟了我二十年……”蕭云啟喝完湯,靠在墻上,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你告訴我,我母后……她還好嗎?”
黃伴伴沉默了片刻,低聲說:“娘娘一切都好,只是……很想念殿下。”
“呵……想我……”蕭云啟的眼神開始渙散,“告訴她,別爭了……她爭不過的……告訴二弟,也別爭了……他更爭不過那個老七……”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頭一歪,再也沒有了聲息。
黃伴伴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伸出顫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然后,他收拾好食盒,佝僂著身子,走出了牢房。
沉重的鐵門,再次關上。
第二天一早,廢太子蕭云啟,薨于天牢,據報,乃舊疾復發,病逝。
消息傳出,京城這潭本就洶涌的暗流之下,又添了一具冰冷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