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庭看著他,心中一暖,卻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在京城,硬碰硬是最蠢的辦法。我要的,是讓他們自己斗起來,自己露出破綻?!?/p>
他正說著,外面傳來李信壓低了聲音的稟報。
“殿下,宮里來人了。”
……
皇宮,御書房。
大太監福安躬著身子,將一份謄抄好的策論,恭敬地呈到皇帝蕭承稷的面前。
“陛下,這是七王爺今日在曲江池文會上所言,老奴讓人一字不差地記下來了?!?/p>
蕭承稷沒有立刻去看那份策論,他正臨摹著一幅前朝大家的字帖,筆鋒沉穩,力透紙背。
直到寫完最后一個字,他才緩緩放下筆,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哦?他都說了些什么,讓翰林院那幫老家伙都坐不住了?”
福安小心翼翼地回答:“七王爺……他論的是國朝農稅之法。提出了一套名為『梯度累進稅法』的新策,言辭……言辭犀利,見解獨到,在場的大人們,無不驚異?!?/p>
“梯度累進……”蕭承稷咀嚼著這個新奇的詞匯,終于將目光投向了那份策論。
他看得極其緩慢,極其仔細。
書房里靜得落針可聞,只有燭火偶爾發出一聲輕微的爆響。
許久,蕭承稷才將策論放下,臉上看不出喜怒。
“那枚藏了帛書的發簪,真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回陛下,據說是。那發簪的機關,與草原部落傳遞密信的法子有些相似,但更為精巧?!?/p>
蕭承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聲響。
“一個在京城養病的兒子,卻對千里之外的封地數據了如指掌,還能設計出這種東西……福安,你說,朕這個兒子,到底是像他那個懦弱的母親,還是……另有乾坤?”
福安把頭埋得更低了:“老奴愚鈍,不敢妄議主子。”
“哼?!笔挸叙l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把這份策論收起來,留中不發。朕倒要看看,他這一石子投下去,能激起多大的浪?!?/p>
……
幾乎是同一時間,二皇子蕭云朗的府邸,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巨響。
“廢物!一群廢物!”
蕭云朗一腳踹翻了身邊的花幾,面目猙獰。
“一個快死的病秧子,都能踩到我頭上來!我苦心經營這么久,風頭全被他搶了!什么狗屁『梯度累進稅法』,他一個藥罐子懂什么經濟民生!”
一個幕僚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殿下息怒……七王爺此舉,鋒芒太露,未必是好事。陛下那邊,也未必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