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將那張因狂喜而扭曲的臉龐僵住了,劈下的劍鋒懸停在蕭云庭頸側不足一寸的空中,劍刃上反射的寒光映得蕭云庭的臉色愈發蒼白。
被兩名親衛用生命死死纏住的拓跋烈,那雙赤紅的眼睛里,也閃過一絲錯愕。這嘯聲他很熟悉,卻又帶著一絲令他厭惡的陌生。
所有還在廝殺的士兵,無論是李副將的親兵還是飛鳶的殘部,都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驚疑不定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片幽深的密林。
林間的陰影里,一道道身影緩緩走出。
他們行動間悄無聲息,數十人走在鋪滿落葉的林地上,竟沒有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響。
為首一人,身披一張雪白的狼皮斗篷,那狼頭完整地保留下來,化作兜帽,兩顆眼珠的位置被幽綠的寶石替代,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
他身后的武士,同樣身著白狼皮甲,手持精良的彎刀與長弓,隊列整齊,神情冷漠,與拓跋烈那些帶著粗獷野性的黑狼部落族人,風格迥異。
那為首的年輕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堪稱俊美的臉龐,皮膚是草原人少有的白皙,一雙眼睛狹長,眼角微微上挑,看人時總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但這笑意卻不達眼底,反而透著一股子陰鷙的冷。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狼藉的戰場,掠過那些死去的士兵,掠過搖搖欲墜的蕭云庭,最后,定格在了被困住的、渾身是傷的拓跋烈身上。
他嘴角的笑意擴大了,那是一種混合了愉悅、嘲弄和幸災樂禍的復雜神情。
李副將的心沉了下去。
他握著劍的手有些發抖,眼前這伙新出現的草原人,氣勢比拓跋烈的人馬更加精銳,也更加危險。
他色厲內荏地開口喝問:『你們是什么人?可知我是誰的人?此乃我大夏軍務,速速退去,否則……』
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那個白狼皮的年輕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年輕人只是饒有興致地盯著拓跋烈,用一種純正而帶著些許華麗腔調的草原話,懶洋洋地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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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尊貴的王,您這是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戲嗎?被一群南朝的綿羊追趕,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這要是傳回部落,恐怕會讓長老們的心臟都受不了?!?/p>
他的聲音很好聽,卻字字誅心。
拓跋烈胸口劇烈起伏,他死死盯著那個年輕人,從牙縫里擠出他的名字。
『赤狐!』
被稱作赤狐的年輕人撫胸,微微躬身,行了一個看似恭敬的禮節。
『王,您還記得我的名字,真是我的榮幸。我還以為,您在南朝人的溫柔鄉里,已經忘了草原上的規矩了?!?/p>
拓跋烈怒吼道:『你帶人來這里做什么?你這是在監視我?』
『監視?』
赤狐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王,您言重了。我只是擔心您的安危。畢竟,您孤身一人追擊敵人,萬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們黑狼部落,可就群龍無首了。我帶著勇士們前來接應您,難道不是一片忠心嗎?』
他口口聲聲說著忠心,可那雙眼睛里的野心,卻毫不掩飾。
蕭云庭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禁術的副作用讓他頭暈目眩,但他強迫自己的大腦保持運轉。
赤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