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帶著歉意、帶著心疼、也帶著贖罪的早餐。
安南和張媽屏息守在兩旁,既怕她燙著,又怕少爺突然下樓。
蔥油香騰起,顧安笙把煎蛋翻個面,低聲吩咐:“張媽,保溫屜先預熱,他胃寒,得吃熱的。”
張媽欲言又止,只能照辦。
安南在旁邊抖著聲音提醒:“顧小姐,少爺馬上下來……”
“來得及。”她頭也不抬,聲音輕卻穩,“把火調小,煎蛋七分熟,他喜歡蛋白剛剛凝固,蛋黃還能流動。”
她動作嫻熟:打蛋、撒鹽、淋幾滴檸檬汁,又把吐司放進烤架,旋鈕轉到三檔——那是他習慣的焦度,再深一點他都會皺眉。
空氣里漸漸浮起奶油與蛋香,像溫柔的誘餌,悄悄往樓上飄。
安南看著她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種錯覺——
仿佛這個清晨,不是她在伺候少爺,而是她在用一鍋一勺,把那個被仇恨炸得千瘡百孔的家,一點點縫回來。
樓梯口,腳步聲驟然響起,沉穩、冷冽,帶著熟悉的威壓。
張媽瞬間噤聲,安南屏住呼吸。
顧安笙卻只是把手里的鍋鏟握得更緊,背脊挺直,像迎接一場遲來的審判——
也像迎接一次笨拙的告白。
歐陽世稷在主位落座,修長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桌面。
目光越過餐廳落地窗,落在開放式廚房里那道纖細的背影上。
眸色沉得像潑了墨,卻意外地沒出聲,也沒遷怒旁人。
安南和張媽屏住的呼吸這才悄悄吐出來。
十分鐘后,餐盤依次擺滿長桌——
溏心煎蛋邊緣焦脆,蛋黃輕輕晃動;
吐司烤得金黃,表面抹了薄薄一層檸檬黃油;
牛排七分熟,切面粉嫩;
小餛飩皮薄陷大,湯底清亮;
蟹黃包在蒸籠里微微抖動;
熱牛奶冒著霧氣,蜂蜜水泛著淡金色的光。
顧安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不確定你想吃西餐還是中餐,就各做了一份,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