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又避開他的閃爍目光背后,又是什么呢?
——為什么,是孟蘭溪。
為什么,不是他自己。
因?yàn)檫@猛然間的醒悟,凌天水下意識收緊了握著馬韁的手。
他甚至沒有察覺到,他的速度慢了下來,一貫剛猛激進(jìn)、總是不顧一切縱馬馳騁的他,放緩了自己的速度,陷在瞬間的恍惚怔愣中。
平生第一次,他落在了別人后面,任由千燈與崔扶風(fēng)打馬越過自己,向前馳去。
望著那抹纖細(xì)削薄的身影,他下意識地抬手,看向自己的手掌。
暗夜之中,猝不及防碰撞的溫度還殘留在掌心。
他本以為自己會漫不經(jīng)心遺忘的一切,卻如影隨形,在這陰翳的冬日,如潮水般洶涌而來,讓他的身體微微灼熱,無法控制。
而她問他,為何要將她送往孟蘭溪的身邊。
仿佛窺見了這世間最難解的奧秘,他聽到自己胸膛中的心跳聲,那一聲聲劇烈難當(dāng),在他耳邊響徹——
卻分明是孟夫人在臨終時(shí)絕望攥著他的手,竭盡全力說,答應(yīng)我!
他答應(yīng)了她。
這一世,因?yàn)檫@一句承諾,木已成舟。
第五十四章兄弟
三人各懷心事,回到昌化王府,剛下馬便看見了北衙禁軍的人護(hù)送孟蘭溪回來。
他們在門口相遇,孟蘭溪抱著白兔上來打招呼,雙頰的酒渦依舊迷人:“天氣嚴(yán)寒,縣主可冷么?”
千燈騎馬回來,倒是只覺身上發(fā)熱,她摘掉帷帽遞給琉璃,雙頰暈色粉嫩,順手接過孟蘭溪遞來的兔子揉了揉:“還好。”
雖然如此,但手掌露在外面握著韁繩,畢竟凍得通紅。她將手指插入溫暖的兔毛中,輕輕舒了一口氣。
白兔乖乖地伏在她的懷中,一動(dòng)不動(dòng),任由她撫摸。
柔軟溫暖的皮毛讓千燈覺得舒適,正抱著它往里走時(shí),抬頭看見金堂拎著一個(gè)小籃子迎了上來。
“縣主縣主,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殷勤地提起手中籃子,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
這籃子十分精巧,劈成極細(xì)的竹絲混合著金銀絲,編出精致的寶相花樣式。而在花團(tuán)錦簇中,最漂亮的還是乖乖盤在籃中那只小白狐。
它睜著一雙晶亮微斜的眼睛,好奇地望著面前的千燈,毛茸茸蓬松松的尾巴緩緩搖晃著,極為漂亮迷人。
千燈忍不住低低“呀”了一聲,抱兔子的手騰出一只,去撫摸小白狐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