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蘭溪緊握著手中玉佩,喑啞道:“就在那個抽屜里面……第二排第四瓶和第三排第一瓶藥液混合,給縣主觸摸過的地方涂抹即可。”
凌天水記下了,又點點那塊玉佩,道:“既然是你重要的東西,那就好好收著吧,以后,別再誤傷他人了。”
孟蘭溪收緊十指,將它緊緊握在手中,重重點了點頭。
從沉沉睡夢中醒來,千燈只覺頭痛欲裂,惡心不已。
她艱難地睜開眼,看到窗外是耿耿欲曙的天色。
天際晨光熹微,投射在窗欞上,照亮了窗前的一條人影。
他肩寬腰細,靠在窗上的脊背筆挺,低頭看著手中的一張信箋,不言不語間自顯淵渟岳峙。
千燈的目光從他微垂的面容慢慢移下,順著脖頸,落在他堅實的胸膛上。
她還記得靠在這個胸膛上時,聞嗅到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從殺戮中走來,他身上擁有她祖父和父親一樣,血與汗滲透骨髓的味道,令她毛孔微張、血行加快的同時又愉悅通泰,如同回到親人懷抱那般安全舒適。
但是……
但是一想到昨晚被他打暈睡過去之前,自己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千燈再看著這條挺拔身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床上,免得和這個男人再面對——
幻覺中她抱緊的人,磨蹭的胸膛,緊貼的脖頸,撒嬌的對象……
只可能,都是面前這個人吧……
好想死了算了……
她抬起手,以手掩面想要埋藏自己的羞惱無措,而他抬眼見她已經醒來,便將信箋往信封中一塞,向她所臥的小榻走來。
他每走近一步,千燈心跳就快一拍,最后她只覺自己暈眩得厲害,只能揉著太陽穴,假裝一臉茫然地半撐起身子,避開他的目光打量周圍:“這是哪兒?我怎么在這里?”
第四十五章舊痕
“這是你讓我入住的遠松居。昨夜你在猗蘭館那邊,好像中了毒,神志有些不清,我不便將你送回居處,免得事情鬧大?!?/p>
他走近了,佇立在榻前打量她。
明明隔著三尺距離,明明她還穿著衣服蓋著被子,可在他若有所思的審視下,千燈卻感到沒穿衣服般慌亂。
她強自鎮定,不顧耳膜邊汩汩鼓噪的血脈,瞇著眼睛假裝出剛睡醒的惺忪來:“對啊,昨晚怎么回事?我記得發現了一塊玉佩,然后我是太困了嗎,說著說著就睡過去了,還做了個挺長的夢,夢見我家人了……”
他意味深長地審視著她,淡淡道:“喔,那玉佩是孟蘭溪親人的遺物,他擔心遺失,所以在旁邊動了些手腳?,F在你已涂了解藥,無礙了?!?/p>
她抬手曲了幾下手指,昨晚灼燙紅腫的地方已經恢復如常,靈活自如。
這么說……是他幫她上的藥?
她抬頭看凌天水,而他在與她目光相接的時候,輕咳一聲轉開了目光,回身走到了外堂:“天快亮了,你現在趕緊回去,可能還沒人察覺?!?/p>
見他對于她的掩飾并未有異議,她心弦暗松,又覺得膽氣稍壯——
本來就是嘛,她中了迷藥,所以認錯了人、迷失了常性、醒來后全部忘掉,順理成章,合情合理,他憑什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