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了?”她在香氣中暈眩而迷茫,安然重新臥下,因為對他的全然信任,在夢境中忘了提防。
孟蘭溪聽她的呢喃聲,并無任何責怪的意思,甚至仿佛他們倆之間這般親近只是尋常。
他心下不覺涌起難言的歡喜,低啞著輕喚她;“縣主……”
尚且半沉在香甜夢中的千燈下意識喃喃:“不叫我燈燈嗎?”
孟蘭溪仿佛也沉在了夢里,在自己所未敢妄想的暈眩幸福中,低低地隨她喚了一聲:“燈燈……”
這一聲燈燈入耳,即使室內催眠香彌漫,千燈也終于清醒過來,明白帳簾外這個同樣有著酒渦的人,并不是凌天水。
她心下懊悔,嗓音也變得冷淡清醒起來:“孟郎君,深更半夜,你不該來此間聽我夢話。”
“是,蘭溪僭越了。”孟蘭溪立即起身后退。
因為驚雷聲而醒轉的琉璃趕緊入內,查看縣主是否安睡,見孟蘭溪居然在里面,一時錯愕。
“縣主口渴了,我見你們未醒,擅自入內了。”孟蘭溪忙亂地將杯子擱回幾案上,疾步退出內殿。
外間候夜的侍女匆匆趕來,對他這般僭越都是投以譴責目光,慌忙查看縣主是否受驚。
他如芒在背,撐起來時傘,走上來時路。
在來時一般驟急的雨中走到院門口時,冰涼的雨點打在他的臉頰上,讓他腦中電光石火般一閃念,腳步突然頓住了。
他慢慢地轉身,看向籠罩在幽幽雨絲之中的院落。
那動蕩如水波的花枝,那花枝中探出的素手,那線條迷離的身影,剛剛還在他伸手可及之處,現在卻已經遠在天涯,無法觸碰。
在這個王府后院,有一個人,可以喚她燈燈。
不是他。
自昌邑郡主蕭浮玉出事后,千燈便未再主動求見過太子。但此次思前想后,還是向東宮遞了帖子。
太子雖忙碌于西巡之事,但對她永遠不會怠慢,這次也不例外。
還沒等她到殿前,便見太子已經從內殿出來了,看見她的一瞬間,眼中染上了笑意,迎向她的腳步也更輕快了一些。
“零陵,上次你說要隨我去西北,今日我在兵部正談及此事,不知你這邊有多少人,是否要與朝廷兵馬混編同行?”
見他百忙之中還要為自己分心,千燈感動致謝:“多謝殿下,只是如今我府中發生了一些事,關于去西北回龜茲之事,我還想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