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他親眼見過那場大火,親身感受過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灼熱,也親耳聽見過母親在火光中,對他喊出的最后那句話。
『活下去,言言,帶著媽媽的那份……活下去。』
那是他十幾年噩夢里,唯一清晰的聲音。
“你到底想說什么?”顧言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傷愈期的沙啞,但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動搖的重量。
他試圖從季驍的懷里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虛弱的身體根本不允許。
季驍立刻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手臂收得更緊。
“別動,”季驍低下頭,嘴唇幾乎貼著他的耳朵,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有我。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帶著季驍身上獨有的,陽光般的味道。
這股氣息,通過皮膚,通過他們之間那無形的能量連接,注入了顧言的四肢百骸,讓他那顆因林澤的話而劇烈動蕩的心,找到了一絲安穩的錨點。
他不再掙扎,只是微微側過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季驍的肩膀上。
這個依賴的動作,讓季驍的心軟得一塌糊涂,也讓他望向林澤的眼神,愈發冰冷。
林澤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臉上的笑容,終于帶上了一絲真實的情緒。那是一種混合著贊嘆和玩味的復雜神色。
“真是完美的共生姿態。老師如果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為她最杰出的作品而感到驕傲。”
他不再賣關子,緩緩地,清晰地,吐出了那個名字。
“蘇晚。”
轟——
醫療艙內,仿佛有一顆無聲的炸彈,在顧言的腦海里引爆。
整個世界,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色彩,都在這一刻褪去。
只剩下那兩個字,在他耳邊,反復回響。
蘇晚。
他母親的名字。
“不可能……”顧言的嘴唇翕動著,發出了夢囈般的否認,“她已經……死了。在那場火災里。”
“火災?”林澤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憐憫,“顧言啊顧言,你那么聰明,怎么會在這種最基本的事情上,犯這么大的錯誤?”
“火災,是最好的障眼法。它可以銷毀一切證據,可以掩蓋一具本就不存在的尸體,可以順理成章地,讓一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看到的,是你父親,是顧家,是那個組織,想讓你看到的一切。他們需要蘇晚博士『死』掉,這樣,他們才能毫無顧忌地,將她從一個開放的實驗室,轉移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絕對封閉的『囚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