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月閣二樓的雅間里,晚香玉的清淡香氣還在空氣中縈繞,卻壓不住桌上酒壇散出的醇厚酒香。
柳青云剛端起酒杯,就被李俊儒的話定在原地——“柳青云,你是怎么知道張陸偉受傷的?”
他的手猛地一僵,眼角不自覺地往窗外瞟,連聲音都比剛才虛了幾分:“我……我算出來的啊。”
這話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qiáng),話音剛落就下意識地避開李俊儒的目光。
李俊儒低笑一聲,起身走到柳青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
他端起酒杯淺啜一口,才緩緩開口:“你這些話術(shù),就沒必要在我這說了。”
柳青云看著他從容的側(cè)臉,重重嘆了口氣:“儒帥,你是我朋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不能……”
李俊儒沒接話,雅間里瞬間靜了下來,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江風(fēng)輕響,還有樓下隱約的絲竹聲飄上來,卻顯得格外遙遠(yuǎn)。
他沒有逼問,也沒有追問,柳青云的性子雖跳脫,卻從不是背信棄義之人,既然他說“不能”,定有難言之隱。
柳青云被這份沉默壓得有些坐立難安,半晌才抬起頭,眼底帶著明顯的愧疚:“儒帥,聽我一句勸,他們之間這件事……你是勸不下來的。他們就注定要有一戰(zhàn),你就別想著攔著了。”
李俊儒抬眼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柳青云像是被燙到似的,猛地擺了擺手,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尬笑,眼神卻慌亂地往旁邊飄。
“你別亂猜啊,我就是隨口說說,畢竟江湖上誰不知道他們倆是武癡,認(rèn)定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李俊儒就那樣靜靜地盯著他,沒說話,卻讓柳青云渾身不自在,后背漸漸滲出薄汗,原本還想扯幾句玩笑話糊弄過去,可對上那雙眼睛,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半晌,李俊儒才緩緩開口:“你是不是答應(yīng)過別人不能說?”
柳青云臉上的尬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再躲閃,迎上李俊儒的目光,重重地點了點頭,表情意外地變得鄭重。
李俊儒緩緩站起身,對著柳青云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為難你。不過你可知張陸偉和王樺清現(xiàn)在在哪里?”
柳青云沉默了片刻,最后還是嘆了口氣:“王樺清已經(jīng)到了漢江,很快你就能見到他。至于張陸偉……在城西破廟旁的小樓里,那地方偏,沒什么人去。”
李俊儒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轉(zhuǎn)身就朝著門口走去。
“儒帥!”柳青云突然開口叫住他,臉上又露出了幾分往日的猥瑣笑意,“不再玩會?這浣月閣的姑娘可都……”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俊儒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陰影里。
柳青云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半晌,他才重重嘆了口氣,對著門外揚聲喊道:“老板娘!”
夜色像墨汁般潑灑在地上,城西的破廟早已沒了往日的香火,只剩下殘垣斷壁在月光下勾勒出破敗的輪廓。
李俊儒站在破廟前,目光掃過周圍——廟門早已腐朽倒塌,露出里面堆滿的碎石和枯枝,而在破廟東側(cè)約莫百步遠(yuǎn)的地方,立著一棟孤零零的二層小樓。
李俊儒放緩腳步,朝著小樓走去。
剛走到小樓門口,一股刺鼻的惡臭就順著門縫鉆了進(jìn)來。
李俊儒皺緊眉頭,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屋內(nèi)比想象中更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