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劍入鞘,動作因憤怒而略顯僵硬,“母親那時雖年幼,卻記得祖父臨終前叮囑‘劍法需自悟’,便偷偷留了備份,更將最后一式‘追星趕月’藏了起來。”
遠處的冰瀑傳來斷裂的轟鳴,如同六十年前絕命宮的暗流。
李俊儒望著瀾濤緊攥的拳頭,仿佛能看見當年那個小女孩在冰殿中偷偷抄錄劍譜的身影。
“周尋拿到劍譜后,便以‘領悟需要時日’為由,將自己關在密室中苦練,可卻只教我母親一些最基本的劍法。”瀾濤的聲音里透著徹骨的寒意,“他本無根基,卻靠著一股狠勁硬練,竟真讓他將‘追星逐月’前八式練得有模有樣。武功大漲后,他便開始鏟除異己——先是當年參與爭位的老臣,再是任何對他權勢稍有威脅的人,甚至連忠于母親的護衛,都被他以‘通敵’‘謀反’等罪名一一除去。”
“待母親成年,絕命宮已近乎成了他的一言堂。”
李俊儒輕嘆,想起周尋那慈和面容下的算計,不禁背脊發涼。
“母親那時才明白,周尋扶她上位,不過是因自己沒資格爭位,便找個傀儡!”
瀾濤突然一腳踹在身旁冰柱上,碎裂的冰晶濺了兩人一身,“她表面裝作懵懂無知,任由周尋攬權,暗地里卻照著備份劍譜日夜苦修,更將那招‘追星趕月’練得爐火純青。直到周尋覺得時機成熟,唆使心腹上前‘勸進’,讓母親‘禪讓’宮主之位時,母親才驟然發難!”
風雪在此刻驟停,天地間只剩兩人的呼吸聲。
瀾濤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卻又很快被沉重覆蓋:“母親當眾斬殺那心腹,更當眾施展‘追星趕月’,劍勢之凌厲,連周尋都驚得后退三步。那老狐貍見狀,立刻跪地叩首,說自己‘忠心耿耿’,是那心腹‘狼子野心’,還妄圖陷害自己,硬生生將一場逼宮說成了‘清君側’。”
“令堂為何不趁機除去他?”李俊儒皺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
“因為他確實對絕命宮有大功。”
瀾濤望著遠處絕命宮隱在風雪中的輪廓,聲音疲憊,“中原門派數次圍剿,都是他運籌帷幄化解;絕命宮在西域立足,也少不了他的謀劃。更何況,我母親的宮主之位,確實是他一手促成的。母親若殺他,一來背負忘恩負義的罵名,二來絕命宮人心必亂。于是她順水推舟,就順著這個臺階下了,只當信了他的鬼話,兩人仍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寒風再次卷起,瀾濤攏了攏青衫,語氣陡然冰冷:“這些年,周尋明面上還政于母親,自己退居幕后,實則培養了無數死忠。如今絕命宮看似母親掌權,實則一半勢力都在他手里——方才那霜雪三煞,估計唯有朔風還念著祖父舊恩,忠于我母親。”
李俊儒沉默良久,望著天邊漸沉的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周尋那張“千面狐”的臉在腦海中浮現,慈和、忠誠、算計、狠戾,種種面相交織,竟比西域的風雪更難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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