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就是高血壓,老毛病了,不過也有聽你師母的天天吃藥控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趙廳五十出頭,微胖,兩鬢間有些白發,但身體還算硬朗,精神頭也足。
那時候還在公安大學念書,他作為濱海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高級警督時常會去講課,也算是宋余杭的半個老師,她畢業后想回江城市公安局工作,也是他從中周旋多方調劑。
這些她都感念在心,此次趁著到省廳開會的功夫,便得了空來拜訪一下昔日恩師。
豈料,兩個人都瑣事纏身,僅有的見面時間還是在辦公室里。
不過這樣也就夠了,趙俊峰是為數不多待她極好的人。
“還是得保重身體,藥按時吃,別老讓我師母提醒您……這是給您的一些保健品。”
她本不是多話的人,再多的也堵在心里說不出來了。
看見她腳邊堆放著的一些花花綠綠的禮盒,有什么電視上經常播的那個“黃金搭檔”還有一些奶制品,燕窩啥的。
他似是有些哭笑不得:“豁,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買這些干嘛,讓你師母看見又該說你了,再說了,警局里拎著這些進出讓人看見成什么樣子!”
話雖如此,能看出來他倒是真心有幾分高興的。
宋余杭微微彎了一下唇角,沒再說什么。
趙俊峰一邊處理著手頭的公文,一邊閑話家常,他還打算等今天下班和這個徒弟喝兩杯呢,未料一個內線電話打進來,老廳長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怎么了?”
“記者采訪。”
趙俊峰干了一輩子刑偵工作,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多少次出生入死,刀口舔血,最怕的倒不是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而是慣會口誅筆伐的知識分子。
趙俊峰掛了電話,頓時有些無奈:“你也知道,4。18那個案子又翻了,檢察院三天兩頭派人過來監督,法院也在催我們補充新的證據,網上吵翻了天,還有說我們刑訊逼供的!總隊的兄弟們已經不眠不休幾天了,可嫌疑人哪有那么好抓啊。”
濱海省是人口大省,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外來務工人員,魚龍混雜,排查起來很是要費一番功夫。
宋余杭斟酌了一下:“那個案子我大致了解一下,我建議,偵查方向還是放在與死者有過密切接觸的人身上,畢竟,知道死者患有心臟疾病的人不多,尤其是與死者有過接觸的,案發當天晚上進過KTV的,重點排查。”
“死者在KTV工作,人際關系復雜啊。”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愁眉不展。
因為這事總隊的兄弟們已經連續奮戰好幾個通宵了,他作為領導雖不用親自下場挨家挨戶摸排走訪,可肩上擔子也不輕,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睡過安穩覺了。
宋余杭沉吟片刻,她思考問題的時候大拇指會不自覺地輕輕摩挲著食指。
盡管,那張臉上還是沒什么過多情緒波動。
“同時調查靳偉鑫,查清了藥物來源,也就離真相不遠了。”
“尸檢報告你看了?”趙俊峰也不避諱,文件就放在桌上。
“看了,兇手既然可以投毒而讓死者毫無防備,說明他和死者關系很親密,尸檢報告上說,死者死后不久即被水果刀刺中胸口才會造成大出血,監控重點排查這一時間段,看誰出入過包廂。”
趙俊峰端著茶杯,水汽氤氳上來沾濕了老花鏡鏡片,輕輕摩挲著杯壁,神色顯得有些諱莫如深。
“死者已經死了為什么還要回去再捅一刀呢?”
“為了擾亂警方的視線,或者……嫁禍于人。”
她輕輕抿了下唇:“再或者只是單純地害怕死者沒有死再補一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