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艇上的特戰干員顯然保持著極高的警惕,艇艏的一挺12。7mm重機槍冰冷的槍口立刻轉動,牢牢鎖定了他們,有人抓起擴音器,頂著風浪大聲嘶吼:
“前面那艘小艇!立刻停船!表明身份!否則開火了!”
“是自己人!GTI!代號‘露娜’!”
露娜立刻用盡力氣回應,扯著嗓子大喊,聲音被風吹得散亂,同時高舉雙手,并示意所有隊友都照做,清晰地表明確實沒有敵意。
登陸艇謹慎地靠近,發動機保持著轟鳴,機槍手的手指依舊扣在扳機上。
艇上的特戰干員大約七八人,穿著GTI二線部隊的作戰服和外骨骼,但軍服洗得發白,沾滿泥污,許多人的防彈背心都有破損后的粗糙修補痕跡。
他們面帶風霜,眼神疲憊卻像鷹一樣銳利,緊緊盯著救生艇上這幾個穿著怪異(哈夫克作戰服)、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人。
在仔細檢查了露娜出示的深藏式GTI特種部隊識別芯片,并通過隨身攜帶的簡易終端驗證了加密應答碼后,對方緊繃的神情才稍稍緩和,伸出粗糙的手,將他們一個個拉上了搖晃的登陸艇。
“老天爺,你們從哪個鬼門關爬出來的?還穿著這身哈夫克的皮?”
登陸艇的艇長,一個臉上帶著新鮮疤痕、眼神銳利的中尉,打量著他們,難掩驚訝和疑惑。
“長途滲透,總需要合適的‘禮服’?!?/p>
露娜含糊地回答道,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沒有過多解釋,“你們是哪個部分的?現在半島情況怎么樣?”
“第九海防旅,第三營……哼,現在也沒什么營的編制了?!?/p>
中尉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滿了無盡的疲憊和一種近乎麻木的堅韌,“我們是旅部現在還能動彈的直屬巡邏隊之一。你們能活著跑到這里,真是……真是他媽的運氣夠好?!?/p>
在引擎的轟鳴聲中,駛回前方那個簡陋碼頭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里,通過和中尉以及船上其他特戰干員零星的交談,露娜小隊大致拼湊出了這支友軍部隊令人心酸的現狀。
第九海防旅,曾經是守衛這片漫長海岸線的勁旅之一。
但在過去幾個月圍繞杜布羅夫尼克展開的殘酷消耗戰中,他們被填進了絞肉機的最前線,付出了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
“我們旅……現在就是個空番號了,”中尉的語氣帶著深深的無奈,他望著陰沉的海岸線,眼神空洞,“從旅長到炊事兵,打到現在,還能拿得起槍、湊得起來的,不到兩千人,可能一千五六頂天了。很多連隊從番號到人,都沒了。老兵、士官長、有經驗的連排長……損失得太多了,補上來的都是沒摸幾天槍的新兵?!?/p>
他指了指海岸線上那些看似稀疏、卻扼守著關鍵地點的防御工事:
“原先這整段半島防線,需要好幾個滿編營才能撐起來。現在?上面沒辦法,把剩下還能打的人東拼西湊,縮編成了兩個‘戰斗群’,名字好聽,每個也就比加強連多百十號人,重武器缺得厲害,彈藥也緊巴巴?!?/p>
他嘆了口氣,隨即又挺直了點腰板:
“幸虧哈夫克那幫‘瓦蘭吉’瘋子自己也陷在杜布羅夫尼克城里出不來,補給也斷了,這幾個月我們這邊壓力小了不少,算是……暫時僵持住了。”
盡管情況慘淡至此,但這支殘部在幸存軍官的頑強組織和來自莫斯塔爾方向GTI主力的有限卻持續的支援下(雖然物資和人員補充依然是杯水車薪),居然奇跡般地在佩列沙茨半島這片土地上重新扎下了根,甚至建立起了這個具備基本防御、有限反擊能力和能夠緊急起降小型運輸機直升機的簡易岸灘基地支撐點,如同一顆不起眼卻極其頑固的釘子,死死釘在哈夫克海岸“孤島”的側后方。
正當登陸艇靠上那用廢舊輪胎和木頭搭建的簡陋棧橋,眾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準備上岸時,艇上那名中尉別在胸前的戰術終端突然發出了最高優先級的、極其急促的加密信息提示音!
中尉立刻低頭查看,手指在粗糙的屏幕上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