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四班追擊可疑目標,誤入雷區,全班陣亡!』
『報告!補給點被襲!彈藥和食品被……被他們澆上了汽油燒了!』
每一條報告,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高城的臉上。他組織的圍剿,非但沒有抓到敵人,反而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損兵折將,疲于奔命。
七連的官兵們更是憋屈到了極點。他們是鋼七連,是王牌中的王牌,什么時候打過這么窩囊的仗?敵人就在身邊,卻連影子都摸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戰友一個個“陣亡”,那種無力感,比正面沖鋒被打垮還要折磨人。
士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跌落谷底。
……
距離主陣地兩公里外的一處隱蔽狙擊陣地。
成才趴在偽裝網下,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盯著瞄準鏡。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槍托上。
這是他潛伏的第三個小時。
作為七連公認的“槍王”,他主動請纓,帶著最好的觀察員,試圖找出那個隱藏在暗處的藍軍狙擊手。
可三個小時過去了,他一無所獲。
對方就像一個不存在的幽靈,只用一發子彈,就壓制得他抬不起頭。那一發子彈,擦著他觀察員的頭盔飛過,留下了一道白印。
那是警告,也是赤裸裸的蔑視。
『成才,不行,我們得換個地方。』觀察員壓低聲音,語氣里透著焦躁,『我們暴露了。他知道我們在這兒,但他就是不開槍,他在耍我們!』
成才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股從未有過的屈辱感涌上心頭。
『閉嘴!』他低吼道,『一個好的狙擊手,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他比我多什么?不就是多點耐心嗎?我耗得起!』
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清楚,事情沒那么簡單。對方的戰術素養遠在他之上。他選擇的這個狙擊點,已經是理論上最佳的位置,視野開闊,偽裝性好。可對方,卻似乎能洞察他的一切想法。
『他不是在跟我們比耐心。』觀察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絕望,『他是在告訴我們,他想什么時候打死我們,就能什么時候打死我們。我們現在……是他的靶子。』
成-才-是-靶-子。
這幾個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在成才的自尊心上。
他猛地調整瞄準鏡,試圖搜索對面任何可疑的角落。樹叢、巖石縫隙、土坡……他把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過濾了一遍又一遍,卻連一絲痕跡都找不到。
而就在他全神貫注的時候,一聲輕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異響,從他側后方傳來。
『什么聲音?』觀察員警惕地問。
成才的心猛地一沉。他僵硬地、一點一點地轉過頭。
只見他們用來迷惑敵人視線的、插在陣地后方的一面小小的紅旗,旗桿上,正插著一把明晃晃的軍用匕首。匕首的刀柄上,還系著一張紙條。
那匕首,距離他們不到十米。
也就是說,在他們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的時候,敵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摸到了他們身后,留下了一個“紀念品”,然后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觀察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成才的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羞恥。
他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