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細雪里化開,依舊帶著她音調里獨特的綿軟。
沈肆靜靜回頭,看向正站在她身后的季含漪。
只見季含漪身上換上準備好的衣裳,半干的長發素挽起來,臉頰蒼白,落下來的發絲被涼風吹的微微浮動。
那雙杏目正看著他,還往他面前走了一步。
她走的小心翼翼,停下時,對他規規矩矩福了一個感激的萬福禮。
她稍顯微弱又感激的聲音過來:“這回多謝沈大人幫忙,妾感激不盡。”
萬千飄雪飄在兩人之間,沈肆低垂的眉眼里只落在季含漪蒼白的面容上。
白色的雪落在她發上肩頭,冷風往她身上灌,單薄的樣子似隨時要倒了。
沈肆斂了斂眉目,余光落在她纖細白嫩的后頸上,看著她姿態恭敬,不由往邊上走了一步,為她擋住了風。
沈肆問她,冷淡又疏離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知道是誰做的么?!?/p>
季含漪明白沈肆問這話的意思,剛才容春在浴房里將赤毒蟲的事情與她說了,現在季含漪已經能確定,是李眀柔在靠近她的那一刻,偷偷將那毒蟲放進了她的袖口。
難怪她之前會那樣緊張的看著自己。
但她沒想到沈肆會問這個。
她抬起頭,視線對上沈肆低沉看來的目光,心里又生出一股緊張。
剛才容春還說她熱極了扯自己衣裳,雖說她全記不得了,但一想到自己在沈肆面前做了失禮的動作,便覺得羞愧。
在她心里,他是長輩,是高不可攀的寒峰,是沒有七情六欲冷冰冰的玉石頭,在他面前的任何窘迫,都顯得慌亂無措。
季含漪知曉,沈肆不會看輕嘲弄她,但最叫人膽怯的是,連叫他嘲弄的資格都沒有,讓自己覺得自己愈加低到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