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將來,不論變心還是納妾生子皆不影響她此刻的愜意。
現在是現在,將來是將來。
她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
腦子里繃了大半天的弦漸漸松弛,黃時雨的精神也隨之松弛,她累極了,想著趴在床沿瞇一會兒,結果控制不住陷入深睡。
簡珣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寢臥燭火昏黃,想來是怕影響他休息,并未點太多蠟燭。
梅娘伏在他身邊酣然入睡,小臉通紅。
他伸手摸了摸,滾燙駭人。
用老人家的話來講黃時雨這是嚇丟了魂,得找神婆來跳一跳。
倒霉的小夫妻在家臥床養病。
衙門那邊自然有人為他們向上官澄明。
次日神婆來跳大神,為黃時雨安魂。
畫閣則以小聞大人私人的名義送來兩大箱補品與歉禮,不論誠意還是歉意都恰到好處,再加上有著充足的理由,安國公自不好不依不饒。
兩廂各退了一步。
皇帝很煩,自登基以來已經許久未曾大動肝火。
恨不能把司天臺幾個老不死的全砍了。
當年春官正身中劇毒又受了箭傷,翻下烏水河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
所以又是誰舊事重提?
是誰說他無福沒有帝王之相?
這種話是天大的忌諱。
再好性子的皇帝都能一怒滅人九族。
更何況,皇帝確實有一些難以啟齒的忌諱。
他緩緩抬眸,目光投向了聞遇。
年輕的男子,如松如竹,立在鎏金銀的竹節燈臺下,燭光曳曳,半明半昧,亦幻亦真。
“今日,活著的人都沒問題嗎?”皇帝問。
“回陛下,萬無一失?!甭動龅馈?/p>
皇帝是百姓的好皇帝,海晏河清。
但皇帝算不得一個好人,甚至會為了自身利益殺個把礙事的人,不問因由。
不過上位者又有幾人真正全無瑕疵?
只有小孩子才信奉不是黑的便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