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說…說只要看到您進了瀑布后面,或者發(fā)現任何不尋常的事…就立刻下山,到山腳土地廟后面第三棵老槐樹的樹洞里塞個紙條…寫明時間和看到的…就…就行了…他說…說事成之后,債就清了,錢也給我…”
“小的…小的剛才…剛才確實好像…好像看到您走到那瀑布后面…然后…然后那水霧…真的…真的好像歪了一下…像…像被什么東西推開似的…小的當時就嚇傻了!以為撞了邪…想著趕緊溜…結果…結果就被您…嗚嗚嗚…先生!小的真的只是被逼無奈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只想活命還債…絕不敢害您啊!求您高抬貴手,就當…就當放了個屁,把小的放了吧!”
李小白靜靜聽著,臉上看不出喜怒,心中念頭飛轉:
沈萬山?昌明首富,地方豪紳,與官府關系密切。他為何盯上自己?僅僅因為自己是趙蕤的弟子?還是…知道了戴天山瀑布后的秘密?或者,與師父趙蕤的某些謀劃有關?這沈萬山,恐怕不只是豪紳那么簡單。
張阿大只是個被債務逼得走投無路的可憐蟲,是沈家隨意驅使的棋子。殺了他?易如反掌。但后果呢?沈家立刻會知道事情敗露,定會派更隱蔽、更專業(yè)的人來,甚至可能牽連張阿大的無辜家人——以沈家的做派,這絕非虛言。不殺?放他回去報信,沈家同樣會警覺秘密可能暴露。
李小白盯著地上抖成一團的張阿大,眼神復雜。殺一個手無寸鐵、只為求活的農夫?這與他的本性相悖。他李太白(小白)雖狂放不羈,快意恩仇,也并非未染過惡徒之血,但濫殺無辜、欺凌弱小,非他所愿。更何況,殺此人,徒泄一時之憤,只會打草驚蛇,引來更大的麻煩和更深的追查。留著他,反而可能成為一個可控的棋子,甚至…一個反向傳遞信息的渠道。
他緩緩收劍入鞘,冰冷的殺氣隨之收斂。張阿大感覺壓力驟減,驚魂未定地抬頭,眼中充滿恐懼與一絲希冀。
“張阿大,”李小白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命,我現在不取。”
張阿大大喜過望,又要磕頭:“謝先生!謝先生不殺之恩!小的做牛做馬……”
“閉嘴!”李小白打斷他,眼神銳利如電,“聽著。今日之事,你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你只是像往常一樣,來戴天山采藥,一無所獲,失望而歸。明白嗎?”
“明…明白!小的明白!小的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見!”張阿大連連點頭如搗蒜。
“回去告訴沈貴,”李小白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就說李白那小子,今日在大明寺讀書,一切如常。至于瀑布?你說你遠遠看了一眼,水霧太大,沒敢靠近,沒發(fā)現任何異常。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小的就說您在大明寺讀書,瀑布那邊水霧大,啥也沒看見!”張阿大拼命記住每一個字。
“很好。”李小白點點頭,目光掃過張阿大驚恐的臉,“你的債,我管不了。但你的命,現在暫時寄存在我這里。若讓我知道,你再敢多嘴半句,或者沈家那邊收到任何不該有的風聲……”他的目光再次掃向那塊被削掉棱角的巖石。
張阿大順著目光看去,渾身一個激靈,慌忙賭咒發(fā)誓:“不敢!打死小的也不敢!小的對天發(fā)誓!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滾吧。”李小白轉過身,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飛珠濺玉的瀑布,仿佛一切從未發(fā)生。
張阿大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起,連地上的破背簍和幾株草藥都顧不上,跌跌撞撞地朝著下山小路狂奔而去,狼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處。
聽著那倉皇遠去的腳步聲,李小白眉頭緊鎖。沈家的陰影,已然悄然籠罩。這戴天山,恐怕不再清凈。他需要盡快弄清沈萬山的真實目的,以及……瀑布后的秘密,是否真的已經暴露。
張阿大是個隱患,但眼下只能如此處理。殺之簡單,后患無窮;放之有險,卻或可換取緩沖之機,甚至……利用他傳遞錯誤信息。現實,遠比快意恩仇復雜得多。
他握緊了劍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警惕。
“沈老爺?沈萬山?”李小白腦中浮現昌明首富沈光祿(萬山)那張肥胖精明的臉。此人是縣丞姻親,地方勢力不小,似乎與原主家族有些產業(yè)過節(jié)。他派人盯梢自己?為何?與師父趙蕤有關?還是……背后有更深緣由?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初次運用力量處理危機,手心竟微有汗?jié)瘛Kь^望向東方,視線仿佛穿透層巒,看到了那座象征權力巔峰,也注定讓他碰得頭破血流的長安城。
詩,劍,氣,還有這波譎云詭的人心世道……這盛世大唐的畫卷,已在他面前轟然展開。他不再是旁觀者,而是執(zhí)筆揮劍的入局之人!
一絲前所未有的明悟與難以遏制的豪情,混雜著對未來的警惕與期待,在胸中激蕩。他按了按懷中溫潤的《云霞引》玉冊,又摸了摸腰間的凡鐵長劍,眼神無比堅定。
“李小白也好,李白也罷……這條路,我走定了!”低聲自語,迎著山風,大步向山下青蓮鄉(xiāng)走去。濕透的布衣緊貼挺拔的身軀,腰間的長劍在陽光下,折射出一抹不同尋常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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