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的喧鬧和暗流,都被高高的宮墻擋在了外面。李白跟著帶路的小太監,一聲不吭地走在出宮那條長長的甬道里。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印在冰冷平整的青石板上。
高力士那一下,表面是扶人,暗地里卻藏著要命的招數。他那股陰柔詭異的內勁,現在還在李白身體里留下一絲絲寒意,就像毒蛇爬過留下的粘液。雖然李白靠著“太虛劍心”和龍氣劍骨輕松化解了,但那試探的歹毒心思,可是清清楚楚的。
“高力士……果然不是一般人?!崩畎仔睦镒聊ブ斑@皇宮里頭,真是走一步都得提心吊膽。”
懷里揣著的“謫仙羅盤”還是溫熱的,很穩當。而那枚**翡翠耳環**,離開麟德殿后,它那點輕微的震動好像消停了些,但那冰涼的感覺,卻一直提醒著李白,危險就藏在暗處。
回到賀知章安排的那個安靜小院時,天都快黑透了。院子里古柏森森,晚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顯得更幽靜了。裴旻抱著劍站在院子里,好像和暮色融為了一體。只有李白進門時,他眼神銳利地掃過來,看他有沒有事。吳指南正無聊地拋接著他的分水刺玩,一看見李白,立馬湊了過來。阿依娜也從廂房走出來,手里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熱茶,熱氣把她蒼白的臉襯得柔和了些。
“怎么樣?”裴旻問得很簡短。
“見著了,皇上挺欣賞的,給了個翰林待詔的虛職。”李白接過阿依娜遞來的茶,暖意透過杯子傳到手心,驅散了一絲宮里的寒氣,“算是……在這兒初步站穩腳跟了?!?/p>
“嘿,翰林待詔?哪能經常見到皇上啊!清貴差事!”吳指南眼睛一亮,接著又壓低聲音,“不過,宮里那幫家伙沒為難你吧?我可聽說那些太監,心眼比針眼還小?!?/p>
李白喝了口茶,簡單說了說麟德殿賦詩引動異象,還有高力士暗中試探的事。他沒添油加醋,但裴旻和吳指南都是老江湖,馬上就聞出里面的兇險味兒了。
“詩文化成劍意,無形之中撼動物體?”裴旻眼中精光一閃,看李白的眼神多了幾分真正的欣賞和凝重,“太白兄,你這本事……已經快摸到‘道’的門檻了。不過,樹大招風,你今天露了鋒芒,怕是被不少人盯上了。”
“裴兄說得對?!崩畎追畔虏璞?,神色嚴肅,“高力士的試探,只是個開頭。這長安城,比咱們想的更復雜?!彼D了頓,目光掃過三位同伴,最后,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那枚用軟綢包著的翡翠耳環,輕輕放在院子的石桌上。
暮色最后一點光線照在耳環上,那幽綠的色澤好像活了過來,在越來越濃的夜色里,散發著既誘人又危險的光。
“諸位,這才是咱們來長安,真正的目標之一?!崩畎椎穆曇舻统炼逦?。
大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
吳指南湊得最近,瞪大了眼:“這就是從倭寇刀上弄下來的?虢國夫人的東西?”他咂咂嘴,“這娘們兒命真硬,居然沒死透!”
裴旻上前一步,沒用手碰,只是凝神細看。他的目光像最精準的尺子,量著耳環的每一個弧度,每一處鑲嵌的細節。過了一會兒,他沉聲道:“打那倭刀的功夫,絕對是東瀛頂級的‘陰流’一派,刀法狠毒,講究一擊斃命。這耳環……樣式是唐宮的,但翡翠的切割和鑲嵌手法,隱約帶點異域風格,跟倭刀上的一些裝飾紋路,神似?!?/p>
他抬眼看向李白:“看來,虢國夫人不光勾結倭寇,這關系可能比咱們想的深多了。這耳環,絕不是普通的信物那么簡單?!?/p>
這時,阿依娜輕輕“咦”了一聲。她沒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微微閉上眼睛,身上散發出非常微弱、近乎自然的草木清氣。那是她獨有的「山鬼之力」再感應。
片刻后,她睜開眼睛,綠色的眼眸里帶著一絲困惑和警惕:“李大哥,這耳環上……殘留的氣息很怪。不完全是死物,也不像活人的……有種‘非生非死’,被強行困住、扭曲的感覺,很淡,但很……臟?!彼氶L的眉毛皺起,“而且,這氣息,我隱隱覺得有點熟悉,好像……跟咱們在驪山密道里感覺到的那股陰冷氣息,是同一個源頭?!?/p>
石桌旁安靜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