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胡盟”的旗號在荊襄之地豎起,近萬義軍初步整合,雖仍顯雜亂,卻已然成為插入叛軍南下側翼的一顆釘子,引得周遭叛軍據點風聲鶴唳,不敢再像以往那般肆意出動劫掠。李白深知練兵與穩固防線乃當務之急,他借鑒睢陽經驗,將簡化版《凈邪導引初篇》和基礎《青帝長生訣》吐納法在盟軍中推廣,又組織張彪、燕十三等將領,依據沙盤演練攻防配合,一時間,這處臨江的營地竟有了幾分強軍初成的氣象。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聯盟草創,內部派系林立,外部強敵環伺,更兼糧草軍械始終捉襟見肘,李白雖以個人威望和手段暫時壓服了各方,但潛在的壓力無時無刻不在累積。他常常于深夜獨自立于江邊,望著北方星火,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破局。直接西行入蜀的計劃,因這突如其來的聯盟羈絆,不得不暫緩。
就在這微妙關頭,一隊風塵仆仆、卻打著大唐皇室旗幡的人馬,在一個霧氣彌漫的清晨,出現在了聯盟營地之外。為首者,是一名面白無須、眼神銳利的中年宦官,身后跟著十余名精銳的禁軍侍衛,人人面帶疲憊,卻依舊保持著皇家的儀態與戒備。
他們的到來,瞬間在營地中引起了轟動!
“朝廷的人?”
“是天使(天子使者)!”
“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哨兵飛報中軍大帳。彼時,李白正與張彪、燕十三、陳碩真以及幾位主要義軍首領商議下一步對叛軍一個小型軍馬場的襲擾計劃。
聞聽此訊,帳內眾人反應各異。
張彪神色一喜,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朝廷來使?定是陛下知曉了我等在此抗敵,特來宣慰!”他出身官軍體系,對朝廷天然有著歸屬感。
燕十三則眉頭一皺,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刀柄上,語氣帶著江湖人的警惕:“宦官?哼,這幫沒卵子的家伙,鼻子倒靈,我們剛立起旗號,他們就聞著味來了?怕是沒安什么好心。”
陳碩真沉吟不語,目光看向李白,顯然是以他馬首是瞻。其他幾位綠林出身的首領也大多面露疑色,交頭接耳,帳內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李白心中亦是念頭飛轉。朝廷使者在此刻出現,是福是禍?是聽聞了他李白的名聲和此地的勢力前來招安利用?還是另有所圖?他想起系統指引的“劍南之任”,暗道這或許正是一個契機。
“不必猜了,請使者進來一見便知。”李白平靜開口,聲音不大,卻瞬間壓下了帳內的議論紛紛。他整理了一下并不華貴的青衫,端坐主位,氣度沉凝。
很快,那中年宦官在兩名侍衛的護衛下,昂首步入大帳。他目光先是快速掃過帳內諸人,在幾位形象粗獷的綠林首領身上略一停留,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最后落在了主位的李白身上。看到李白雖衣著樸素,但氣度不凡,尤其是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他不敢怠慢,收斂了幾分傲氣,從懷中鄭重取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帛。
“陛下詔書在此!李白及荊襄抗胡義士接旨!”宦官尖細的嗓音在帳內響起。
按照規矩,接旨需設香案,眾人跪迎。但帳內多是桀驁不馴的江湖草莽,不少人面露不情愿之色,目光都看向李白。
李白緩緩起身,并未下跪,只是拱手,微微躬身:“山野之人,甲胄在身,不便全禮,請天使宣旨。”他語氣不卑不亢,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氣度。張彪見狀,猶豫了一下,也跟著拱手躬身。燕十三等人見李白如此,自然也都有樣學樣,只是姿態各異,算不上恭敬。
那宦官臉色微變,似乎想發作,但看到帳內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又念及此行重任,只得強壓下不快,展開詔書,朗聲宣讀起來。
詔書文辭華麗,先是痛斥安史叛軍禍亂天下,褒獎各地忠臣義士奮勇抗敵,尤其提到了睢陽堅守、江淮力戰。接著,話鋒一轉,言及“朕聞青蓮居士李白,忠義貫日,劍術通神,于睢陽力抗頑敵,于江淮阻賊兵鋒,今更于荊襄聚義,旌旗所指,胡虜膽寒……朕心甚慰!”
聽到此處,帳內不少義軍首領臉上都露出了與有榮焉的神色,腰桿也不自覺地挺直了些。朝廷的認可,對于這些長期被視為“草寇”的義軍來說,意義非同小可。
詔書最后,進入正題:“……特賜封李白為‘江淮荊襄招討宣慰使’,假節,總攬荊襄、江淮義軍事宜,協調官軍,共擊叛匪!望卿體念朕心,殫精竭慮,早奏凱歌!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