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遠,便是呂氏香燭鋪。
她抬頭看向前方,驟然看見了站在呂氏蠟燭鋪對面樹下的,那條熟悉身影。
滴翠。
她戴著一個帷帽,站在樹下,朝里面偷偷看了幾眼,然后轉身貼著墻邊,慢慢地走著。
黃梓瑕恍然想起,上一次,她在這里曾見過滴翠。那時她還以為自己是一晃眼看到了個相似的女孩子,認錯了人。可如今,她卻肯定地認出來,即使她戴著帷帽遮去了自己的面容,但那身影確確實實就是滴翠。
周子秦的眼睛瞪大了,悄悄地在她耳邊問:“你覺得……那個姑娘的背影是不是有點像……”
他話音未落,黃梓瑕已經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滴翠也知道自己應該隱藏行藏,因此腳步不停,只往小巷中行去。在走到一條無人的巷口之時,她在巷子中間,而黃梓瑕在巷口,輕輕地叫了她一聲:“呂姑娘。”
她身體一顫,猛然驚起,向著前方巷尾狂奔而去。
黃梓瑕趕緊追去,說:“你別慌,我是楊崇古,夔王府的小宦官,你還記得我嗎?”
周子秦也大喊:“是啊是啊,我是周子秦啊!張二哥的好朋友,你別怕啊!”
滴翠明明聽到了,腳下卻只微微一頓,又拚命地往前狂奔而去。
黃梓瑕大病初愈,追了幾步便氣息急促,胸口痛得要命,只能扶墻停了下來。
周子秦本來要繼續追向前,但一看見她捂著胸口喘氣,臉色蒼白難看,擔心她的身體,便趕緊停了下來,候在她的身邊。
已經跑到巷尾的滴翠,看見他們停了下來,她也放慢了腳步,回頭看了看。見他們沒有再追來,滴翠猶豫了一下,然后突然蹲下身,撿起地上一根樹枝,在墻上用力畫了幾下,然后轉身就跑。
黃梓瑕徒勞地叫著“呂姑娘”,她卻再不回頭。
黃梓瑕靠在石墻上,喘了一會兒氣,然后扶著墻一步步往前挪去。
周子秦早已跑到滴翠畫過的地方,研究著那上面的東西。她慢慢走到巷尾,看向墻壁。
黃泥糊的墻壁,被樹枝畫出一個泛白的標記。
是一個字,北。而在北字的左下角,有一個“∟”符號,將北字包了左邊和下面,露出上面和右面兩邊。
“包了半邊的北,是什么意思啊?”周子秦撓頭問。
黃梓瑕看著,拾起一根樹枝將它劃得面目全非,幾乎把黃泥刮掉了一層,再也看不出原來模樣。
周子秦回頭問她:“崇古,你知道嗎?”
她淡淡說道:“你還記得嗎?滴翠出身于小戶人家,應該不太認得字。”
周子秦茫然:“不認識嗎?可是……可是她不是剛剛還寫了個‘北’字嗎?”
黃梓瑕只顧著往前走,仿佛沒聽到一般。
周子秦急了,趕緊跑來抓住她的袖子,說:“不管她寫的是什么意思,總之,這么大的事情,我們得趕緊去告訴張二哥家啊!走吧走吧!”
黃梓瑕看了他一眼,問:“需要說嗎?”
“怎么可以不說!張二哥找她都快找瘋了,我們要是還不告訴他,那還能算是朋友嗎?不!就算不是朋友,普通路人也該告訴他啊!”
黃梓瑕見他急得都快跳起來了,也只能說:“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