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書房,請兩位跟我來。”齊福轉身帶他們到了后面的一個小閣。這里有書架書案,還有幾幅懸掛著的畫,畫的是月季、杜鵑、水仙,還有一幅青松。
黃梓瑕站在松樹畫前,看著上面青碧的三四棵夭矯松樹之下,一個人安坐彈琴。那人將琴置于膝上,輕揮十指,旁邊寫的是“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周子秦在她身后看著這幅畫,說:“好像……有點怪怪的。”
“是有點怪怪的,如果掛的是一幅繡球花,或許就更合適了。”黃梓瑕說。
齊福“咦”了一聲,說:“正是,之前這里掛的,正是一幅繡球花。”
“那現在繡球花的畫呢?”周子秦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不知什么時候,繡球花換成了松樹——你們稍等啊。”齊福說著,走到門口沖著外面大喊:“阿貴,阿貴!”
有個十四五來歲的少年跑了過來:“福伯,什么事啊?”
“你不是幫老爺打理書房的嗎?里面那幅繡球花的畫兒呢?”
那少年歪著頭看松樹畫,莫名其妙:“我哪兒知道?說不定老爺覺得松樹更好看,所以換了一幅嘛。”
“滾滾滾!”齊福揮手攆走了他,然后轉頭對著他們賠笑:“看來是老爺自己換的,我們做下人的,那也得隨著他不是?”
看來這個齊騰治家無方,人一死,如今宅中一團混亂,根本無從探查。
黃梓瑕只好示意齊福退出,自己和周子秦在房內尋找線索。周子秦第一時間先去翻書架和抽屜,黃梓瑕在屋內轉了一圈,在廢棄紙簍之中看到一個東西,便伸手取了出來。
是一個暗藍色荷包。這荷包顏色穩重,式樣老舊,而上面繡的百子蓮也是一板一眼,毫無靈氣,一看就是拙劣繡工。
黃梓瑕將荷包拿起,放在眼前仔細端詳著。周子秦湊過來看了一眼,說:“大約是舊荷包,顏色暗淡了,所以被齊騰丟棄了。”
黃梓瑕搖頭道:“這荷包雖然顏色沉穩,但上面這百子蓮花紋,只是婦人所用,寓意多子。你覺得齊判官會用這樣的花式嗎?”
周子秦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頭發:“可姑娘們怎么會用這種老氣橫秋的顏色?”
“姑娘不用,但年長婦人肯定會用的,不是嗎?”
周子秦嘴巴張成一個圓圓的形狀:“這么說……是他母親的遺物?”
黃梓瑕有點無奈:“母親的遺物丟在廢紙簍里?而且齊判官出身大族,他母親用這種做工的荷包?這又有作為遺物的必要么?”
周子秦眨眨眼,問:“那么……”
“你忘記了,湯珠娘的侄子湯升曾說過的話了嗎?當時湯珠娘曾把荷包拿出來一點,但又塞回去了,說還是帶回去打一對銀簪吧——而她死后我們檢查她的隨身物事,卻沒有發現那個荷包,是不是?”
周子秦頓時恍然大悟:“兇手將她推下山崖的時候,將她的荷包拿走了!”
“很有可能,就是這個荷包。”黃梓瑕拿著那個空荷包說道。
“可是,齊判官這么有錢,怎么會去搶那個仆婦的錢?”周子秦想了想,又說,“那……或許也有可能是別人見財起意,在山道上行劫,然后這荷包被齊判官剛好撿到了?”
“行劫的話,包袱必定會被翻得亂七八糟了,怎么可能里面的衣服還疊得整整齊齊的呢?對方明顯是直沖著這個荷包而來,制服了她之后,又將她包裹中的荷包拿走,然后直接將她推下了山崖。”
周子秦頓時了然:“她侄子!”
黃梓瑕無力了:“她侄子如果真的這么兇殘,當時在雙喜巷見她把荷包拿回去就要下手搶了,還需要后面再趕出那么遠去殺姑母搶錢?”
周子秦又問:“可齊判官為什么要搶湯珠娘的荷包呢?搶了之后又為什么要把它丟掉呢?”
“當然是因為,荷包并不重要,而里面的東西,卻十分重要——說不定,會顯露自己的身份。”
黃梓瑕說著,將荷包收起,交到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