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同往日了,殿下。”梁施瑯感嘆道。
雁蕭關瞇起鋒利的眼睛:“就算陸將軍不在,神武軍也不該淪落到這個地步。”
梁施瑯不屑:“陸卓雄通敵而死,余下寥寥幾個主將也受了牽連,或獲罪或貶職,留下的全是些殘兵敗將,哪還有當年威名?”
“這些兵又都是北地流亡來的僑民,被陸卓雄收作兵戶,一日為兵,終身為兵,有陸卓雄在,他們自然所向披靡,現下陸家早已覆滅,他們也失了勁悍驍猛,沒有來處又無歸處,只能留在軍營渾噩度日,早不是當年的神武軍。”他搖搖頭道,“他們還得感謝陛下格外開恩,愿意留著他們,不然只能淪落為流寇,到時只會成為禁外營的刀下魂。”
“聽你這么說,他們將原本北面山下肥沃的屯田與你們交換還是應該的?”雁蕭關似笑非笑打量他。
梁施瑯笑道:“可不是禁外營霸道,禁外營數萬人,神武軍才不過六千,北面山下地界寬,正適合禁外營,讓神武軍占著也是浪費。”
他看雁蕭關面上不在意的神色,調侃道:“此事早已在朝臣和陛下面前過了明路,也就殿下凡塵不過心,才會不知此事。”
雁蕭關沒好氣道:“說神武軍呢,別沒事惹事扯到我身上。”
梁施瑯朗聲一笑:“神武軍的管事也是個曉事的,陛下留下他們,還年年都會分給他們糧餉,他們哪里吃得了那許多,眼前軍田足有幾十頃,就算出產不高,填他們的肚子也綽綽有余。”
梁施瑯長相剛毅普通,帶笑時看著是個爽朗的漢子,身體又魁梧,臉盤大,看上去甚至透著些憨厚,只是若真是老實人,哪能三十來歲就成為禁外軍的統領。
他臉上笑意更盛:“禁外營里的兵各個兵強馬壯,只靠朝廷分配下來的那些糧草又哪里夠?好在神武軍管事的年年都會將朝堂發放下來的糧草送給我們,如此,我們也能在例行巡視時,順手護著神武營。”
聽完,雁蕭關轉身跨上馬,卻沒有立即離開,他居高臨下看著梁施瑯,眼底是漠不關心:“我不在意與神武軍管事之間有何交易,不過,神武軍的小陸將軍好歹當過我幾日師父,別太過分。”
雁蕭關的五官如刀刻立體,不符合時下審美,卻是不容置疑的英俊,薄唇凌厲,肩背結實,冬日的厚裳也遮不住他臂膀上的勃發力量。
梁施瑯看著他生冷的神情,一時之間居然有些發怵。
良久才醒過神,跨上馬跟在雁蕭關的身后,眼底發狠,若是真在意,也不會直到今日才知此事。
雁蕭關滿身酒意離開軍營時,早已月上中天。
梁施瑯揮手令幾位兵士送他回都城,雁蕭關擺手揮退來人,走向不遠處牽著馬獨自站立的青年:“我的人在那,不勞梁將軍相送。”
他走路雖還穩當,可滿身滿臉的酒氣,眼里全是醉意,梁施瑯跟著他走了兩步:“能成嗎?”
雁蕭關反手一擋,阻止梁施瑯靠近的動作,含糊道:“我在這邊有處小宅子,就去那將就一晚,誰大晚上的還往都城里趕,我可懶得跑這么遠。”
梁施瑯還是一直跟著他,直到將人送到護衛手中,才笑著停步,目送他們遠去。
等再看不見雁蕭關兩人的身影,軍營里立即跑出一人,面白肉豐,無需多說,只看五官便知與梁施瑯是一家人:“大哥,事成了嗎?殿下愿意將我安排進禁內軍嗎?”
梁施瑯回身,輕飄飄看來人一眼,隨即垂下眼道:“我今日可是哄了這小霸王一整日,若是不成,我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