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市場,就見一匹老馬呼嚕嚕的被幾個壯漢制住,牛鼻子抵在大樹底下的石墩子上,昂昂喘著粗氣不說,后蹄更是不住地蹬地,想著起身再戰。
眼看老馬就要站起來,一旁握著長木棍子的老漢見機出手,一棍子跳壓在眾人手中的木棒上,正將馬頭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霎時間,周圍人蒼蠅似的圍上去,你一言我一語的報價,各個都是勢在必得的模樣。
馬匹是戰略物資,就算是老馬,也有的是人想要拿下。
“七十兩!”
“七十三兩!”
“……”
眼見價格還在持續攀升,趙陸擰著眉頭,問胡君榮,“這馬都老了,為什么他們還要搶著要?”
要知道,胡君榮一個從六品的官兒,月俸才二兩銀子一斗米。而這老馬買回家,什么也沒做,就得先花上大幾十兩銀子,這還只是第一步,后續還有吃喝拉撒睡,不容易。
“那些有錢人家,認為老馬識途,可以鎮宅的。”但知道歸知道,卻沒想到會這么受歡迎。
只胡君榮還沒說完,就聽一旁競價失敗的販子哂笑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老馬,這馬乃是軍馬,正是當初鎮國公牛老大人騎過的汗血馬的后代!”
名人家的牲口的后代,趙陸面上點頭,心下立馬為這幫‘追星族’打上一個冤大頭的烙印。
不過他們又不買馬,便不欲多說,謝過之后忙往別的地方去。
胡君榮夫妻兩個樂不可支,直言真是有錢沒地兒花,這老馬拿回去肩不能扛背不能駝的,可真真是祖宗,便囑咐趙陸不要吃這虧,又問,
“小六兒想買什么樣的?牛還是驢?”
走了一圈,趙陸盯著滿街叫喚的牲口,想入了神。太醫院里的地位自然是有高有低,每日來上班的眾人的坐騎也各不相同,條件好的坐轎,更好的騎馬……
但如胡君榮似的每日坐牛車上下班的也不少。
宮城門口那些趕牛車的也知道,這些不大不小的官愛面子不事生產,錢又來得容易,從不會在車費上摳門,于是一來一去的,就比拉別的活計貴上五六成。
還不用老牛受罪,只需要將牛車收拾得干凈體面點兒就行,這錢不賺白不賺。
趙陸掰手一算,等于每天什么也不干,一進一出就先看著車費二三十文花出去,太醫院月休六天,一年車費就得五六兩銀子!
而她收了太醫院的五年聘用合同,打五年的出租車,那還得了,于是斬釘截鐵道,“買驢,驢便宜。”
說著又開始給夫婦二人算賬,一頭成年的驢品相再好也不超二兩銀子,算上嚼用也就頭一年跟打車差不多,而驢的壽命一般在二十年,終身保養費用不過是一口吃食,后續使用費用銳減,當然買驢劃算。
出走半生,歸來還剩一頭驢呢,怎么算都比搭車合適。
看著呃呃叫喚的驢子穿了鼻環連成一串,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在夠頭頂的樹葉。
她已經幻想起自己騎驢上班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