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想著,又加上累了一天,她滿滿當當的給自己盛了兩大海碗的米飯,粉彩鴛鴦連瓣花朵的琉璃碗里,雪白晶瑩的米粒飯香撲鼻,叫人食指大動。
“最近采購的都是這個米,管事的說是什么爪哇國進貢的香米呢。”好事的小丫鬟連忙接嘴,又因為寶玉吃的也是這個米,倒是叫她們生出與有榮焉之感了。
好是好,只不如先頭的碧粳米好吃。云珠扒著飯,心想采購上的管事們,又吃了好大一筆回扣吧。
王夫人前腳收了一部分家奴們的鋪子,后腳就叫人擺了一道兒,不曉得心里作何感想?
“別吃了別吃了,等會兒再吃,快到前廳去,說是爪哇國的使者要上門拜會呢!寶玉也在前廳接見,太太叫咱們都去幫忙。”
使者不去見皇帝,卻來賈家。
云珠嘴里含著米飯,心頭暗恨,來就算了,還挑飯點來,成心的吧!
她挖了兩大碗飯帶些小菜,借著換衣服的空檔拿回寢室去,想著晚上回來熱熱,也總比點心填肚子強。
至于兩大碗?
可千萬不要低估發育期的孩子,那胃口,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如果說是賈政在,那這些使者貴客什么的上門,說不定還能真看出些什么端倪來,奈何賈赦自來富貴閑人,于官場上無甚心得。
在那勞什子使者提出,聽聞京中有十二姝麗,陛下特許他們拜見,我們便來了。
這傲慢的要求叫幾位女主子都臉色微變,畢竟千金貴女,卻叫一小國使者當個笑話似的說出來。
小家有小家的體面,大國有大國的體面。
讓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國使者上門拜見本身就有話說了,還要拜見人家的姑娘,別說是賈府,就是遠在深宮里的賈元春,都怒擲了手中的筷子,“他瘋了!”
“陛……瘋了!”王夫人瞪大了雙眼,抓著周瑞家的手不安地說。
賈母看了她一眼,雖有告誡之意,卻沒出言反駁,只吩咐鴛鴦備禮,以賈赦的名義送到相熟的御史家去。
云珠跟個鵪鶉似的,遠遠跟在賈寶玉身后,做一個背景板吉祥物。
叫未出閣的姑娘出來見外人,這皇帝當真是老糊涂了,將一個公侯之家這樣戲耍,他就不怕被反噬嗎?
“帷幔備上了嗎?”賈母嘆了一口氣,“去吧,將迎春她們請來,玉兒……她原不是咱們府上的,不必叫她。”
胳膊擰不過大腿,隨行的太監收了錢,透話說陛下確實應了這事兒,但陛下說的是:你們遠道而來,正當以禮相待,提的要求,朕都允了。
做這天恩大開的樣子時,定然是沒想過,這爪哇國的太子正是聽了十二姝麗的大名,慕名前來選妃的吧?
之前因為元春失寵的事,賈府對陛下就多有恐懼。
如今,更是一絲逆毛都不敢拂。
探春理直氣壯的想要稱病,卻聽來請的下人道,“太太說,姑娘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著宮中的大姑娘想一想。”
元春艱難困苦了十來年,好容易晉封了,懷上子嗣了,卻一夕云端跌落。
賈府旁人只會覺得一個倚仗沒有了,誰會在乎她的性命?也就是失去了一個兒子的王夫人,生怕元春也交待在宮里,這才連家中其它女兒的名聲也顧不上了。
一行使者老少俱全。
云珠只多看了幾眼,就急忙在王夫人的示意下往廊下去,跟著幾個大丫鬟去偏房準備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