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搶占那些姑娘時就應當想到,那些無法保全女兒的人家在他失勢之后,會怎樣對待他的女兒。
得勢失勢總在一念之間,那些自以為隱蔽的往事,有心之人總會查到,很不巧趙宛童就是這么個有心之人。
在京城的那三年,她利用林闕查了不少,京城哪些人對他怨聲載道,哪些人恨不得殺了他,她都一清二楚。
“你想知道什么?”
張貴終于低頭,他不知道趙宛童是如何知道那些事的,但是現在他看清楚了,趙宛童根本就不是表面那般柔弱,趙正看錯她了,京城的人也看錯了,她就是頭母狼,發起瘋來誰都敢咬,而且不是毫無章法亂咬,她懂得怎樣殺人誅心!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你與趙正的交易,趙家滅門,還有你京城的主子。”
一下知道這么多,還真是貪心。
可張貴沒時間了,趙宛童不會救自己,京城那邊也不會放過他。
他泛起苦笑,“不是交易,他的罪都是真的,內閣擬定加了朱批的。”
趙宛童瞇起眼睛似乎在判定這句話是否屬實,他也看出趙宛童的疑慮,再說道:“有趙閣老在,誰能隨便安置個罪名在他的學生頭上?”
趙閣老也就是南梔的外祖父,趙宛童對他了解不多,雖代替南梔在京城過了三年,他們之間卻一面也沒見過。
不過對他僅有的了解中,他的確是個勤于政務的稱職首輔,趙正是他的學生,通敵叛國這么大逆不道的罪名沒有替趙正掩飾,那這罪名多半是真的。
“他用我和阿姐換了一條生路難道不是交易嗎?”
趙宛童的話讓張貴臉上的苦笑變成了嘲諷,原來她并不如想象般聰明。
他并未說明,只說道:“咱家想要的就只有你,至于你姐姐,咱家去的時候就已經沒了。”
“沒了是什么意思?”
死了還是不見了?
她應當在逃出去第一時間便去牢房,難道現在一切都遲了嗎?
張貴看著她亂了分寸,也不解釋,看了一眼她身后執劍的殺手,那殺手臉上浮現出莫名的微笑,張貴立馬明白這微笑背后的含義,對趙宛童說道:“你自身難保,如何保證今日還能活下去?”
趙宛童向后一瞥,脖子上的劍貼近,但似乎并未驚嚇到她,“你該擔心的是你女兒,你猜她會不會同那些姑娘一樣?”
“趙宛童!”
哪怕亂了分寸,脖子上橫著刀,她都是頭母狼,他死了,女兒就永遠作為把柄握在她手上。
可張貴不認命,宮里宮外這些年都過來了,一個黃毛丫頭休想拿捏他!
他一把抓住趙宛童的鞋尖,用力盯著她,干枯的眼里恨意和嘲笑雜糅,他說道:“你找不到他的,為了活命他可以舍去一切。”
他眼底一顫,繼續說道:“若你有命回京,替我稍一壺盛云樓的酒。”
一劍突兀地從他背后刺入,穿透他整個身子,他預料到會是這樣,仍舊盯著趙宛童,笑著說完最后的一句:“你和你外祖父真像”
長劍拔出,血滴沿著劍身滴落,正午的太陽也如同此刻的鮮血一樣炙熱艷紅。
殺手從腰間取出手帕擦干凈劍身上的鮮血,張貴的死于他而言不過踩死了一只螞蟻,“行了,容你們敘舊完了,該你上路了。”
殺手本來面目暴露出來,長劍的寒光映在他臉上,作為殺手,沒有在一開始殺了趙宛童已經是仁慈了。
長劍朝著身旁的人一揮一刺,塵土揚起,身邊的人換了位置,殺手沒有被迷惑,順勢轉身用長劍往聲音的方向刺去,刀劍入血肉的聲音在塵土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