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邊境的雨季如期而至,連綿的雨水敲打著營房的鐵皮屋頂,發出永無止境的噼啪聲。但在主營地深處新擴建的地下指揮中心里,這種自然的喧囂被完全隔絕。這里只有服務器低沉的嗡鳴、空調系統穩定的送風聲,以及電子設備運行時幾不可聞的電流音。
陳默站在巨大的弧形屏幕墻前,深色的瞳孔中倒映著不斷滾動的數據流和全球地圖上閃爍的光點。屏幕上顯示的不再是簡單的武器庫存或人員部署,而是復雜的資金流向圖、跨國股權結構、加密貨幣錢包余額,以及實時變動的全球大宗商品價格。
“第一批通過香港渠道處理的資金已經全部到位。”素察的聲音從通訊頻道中傳來,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總計一億七千萬美元,分散在開曼、bvi和新加坡的十二個空殼公司賬戶里,隨時可以調用。”
陳默沒有立即回應。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一角,那里顯示著組織當前的實時資產總覽。數字已經突破了九位數,并且仍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這不僅僅是蘇菲洗白的資金,還包括了非洲前哨站通過恩科諾將軍(或者說,曾經的恩科諾將軍)渠道攫取的第一筆礦產收益,以及“毒蛇”在剛果金東部通過“安保服務”收取的巨額傭金。
這些數字,比他過去用槍炮和暴力直接搶奪來的所有財富加起來,還要多出數十倍,而且來源“干凈”,至少在法律文件上無懈可擊。
“啟動‘鷹巢’擴建計劃第二階段。”陳默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巴頌,你負責。按照最高防御標準,增加地下掩體深度,建設獨立的發電和水源凈化系統。采購清單上的設備,優先級別提到最高。”
站在一旁的巴頌,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背心,鼓脹的肌肉上還有未干透的汗水,顯然是剛從訓練場過來。他看著屏幕上那串長長的零,咧開嘴,露出一個混雜著震撼和貪婪的笑容:“明白,老大!有了這些錢,我能把這里建成連老鼠都鉆不進來的鐵桶!那些老毛子的重型挖掘設備,還有以色列的反滲透傳感器,我早就看上了!”
陳默微微點頭,目光轉向屏幕上的另一個界面,那是蘇菲·林剛剛提交的,關于設立“林氏家族辦公室”并計劃投資東南亞科技初創企業的報告。這份報告格式規范,邏輯清晰,充滿了“價值投資”、“生態系統”、“長期賦能”之類光鮮的詞匯。透過這些文字,陳默仿佛能看到蘇菲坐在新加坡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用她那精致的手指敲擊鍵盤的模樣。
光與暗,兩個世界,因為這筆骯臟而龐大的資金,被強行縫合在一起。
“素察,”陳默繼續下令,“提升情報采購預算百分之三百。我要cia關于東南亞軍閥動態的每周簡報,莫斯科軍火圈核心掮客的私人聯系方式,以及……瑞士私人銀行那些vip客戶經理的愛好和弱點。用加密貨幣支付,確保匿名性。”
“收到。已經聯系上三個不同渠道的情報販子,其中一個是前摩薩德官員,開價很高,但質量可靠。”素察的回應迅速而專業,“另外,根據蘇菲提供的名單,我們正在接觸兩家位于瑞士和盧森堡的小型私人銀行,他們以‘為客戶保密’和‘不問來源’著稱,適合存放中長期資產。”
資金的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轉化為實質性的力量。
幾天后,一批批貼著“工業零件”、“礦業設備”標簽的木箱,通過偽造的文件和被買通的海關官員,源源不斷地運抵營地。巴頌親自帶人開箱驗貨,興奮得像孩子拿到了新玩具。
“看看這個!德國產的遠程聲音傳感器,五百米外有人低聲說話都能聽到!”他拍著一個看似普通的金屬盒子,對正在檢查另一批貨物的陳默說道。
另一邊,幾名技術隊員正在組裝幾臺嶄新的無人機。這不再是普通的商用型號,而是通過東歐渠道搞到的,具有軍用級別的續航能力和負載,可以搭載高清紅外攝像頭,甚至……小型精確制導彈藥。
“默哥,這批‘鳥’太好了!”一個年輕隊員激動地說,“以后出去干活,眼睛能亮得多!”
陳默拿起一個閃爍著冷冽金屬光澤的瞄準鏡——這是為狙擊步槍配備的最新式熱融合瞄準鏡,能夠在復雜環境下清晰識別目標。他熟練地檢查著,手指拂過精密的刻度。曾幾何時,在緬北那個陰暗潮濕的園區里,他連一把沒生銹的砍刀都難以擁有。而現在,世界上最頂尖的殺人工具,只要他需要,就能通過層層網絡和充足的資金,安全地送到他的手中。
這種掌控感,如同醇酒,令人沉醉。
但他清醒地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傍晚,在擴建后的指揮中心,陳默召集了所有能到場或通過加密線路連線的核心成員。巨大的屏幕被分割成數塊,分別顯示著東南亞主營地的實時畫面、非洲前進基地“毒蛇”和巴頌(他已抵達非洲并開始整合力量)略顯模糊的圖像,以及素察所在的、布滿屏幕的隱秘技術中心。
“我們不再是過去那個只能在夾縫中生存,依靠血腥復仇來維系存在的組織了。”陳默的開場白直接而有力,他的目光掃過屏幕上每一張面孔,“金融戰線的成功,為我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錢,不僅僅是武器,它本身就是最強大的武器之一。”
他操作控制臺,調出新的數據圖表。
“人員方面,從下周開始,所有核心戰斗人員薪資上調百分之五十,陣亡及傷殘撫恤金標準翻倍。巴頌,‘毒蛇’,你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提高本地輔助人員的待遇,但要確保差距和忠誠度。”
巴頌在非洲的畫面里用力捶了捶胸口,表示明白。“毒蛇”則只是陰鷙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爍著計算的光芒。
“我們將設立一個專項基金,由素察和蘇菲共同管理,用于招募特殊人才。”陳默繼續說,“不僅僅是戰士,我要頂級的黑客、金融分析師、結構工程師、生物化學專家、甚至是不得志的航空航天工程師。錢不是問題,我們要的是他們的知識和技能。”
素察在頻道里回應:“已經在幾個特定的暗網論壇和加密招聘渠道發布了信息,用的是加密貨幣支付,反響很熱烈。已經篩選出一批候選人,背景調查正在進行。”
“裝備升級持續進行。下一步的目標是獲得空中運輸能力和區域防空能力。巴頌,考察一下周邊國家淘汰的二手直升機,或者通過南非的渠道,搞幾架能用的‘塞斯納’。”“毒蛇”,你在非洲留意一下便攜式防空導彈的來源,以及可以臨時起降小型飛機的廢棄跑道。”
這兩個命令讓與會的核心成員都精神一振。擁有自己的空中力量,哪怕是初級的,也意味著機動性和打擊半徑的質的飛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陳默的聲音低沉下來,指揮中心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更加凝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必須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