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北上行刺（第1頁）

倉庫安全屋的鐵門在身后沉重合攏，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門內(nèi)，是依舊沉浸在數(shù)據(jù)海洋中、負責遠程信息支持和后方警戒的素察；門外，是踏入血色征途的獵手與他的獠牙。

陳默駕駛著一輛偷來的、毫不起眼的舊式皮卡車，發(fā)動機發(fā)出沉悶的轟鳴，排氣管吐出淡淡的黑煙。巴頌坐在副駕駛座上，身體繃得筆直，那雙習慣了在貧民窟狹窄巷道里警惕逡巡的眼睛，此刻有些不適地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逐漸開闊的景色。

他們正駛離曼谷這座巨大而混亂的熔爐，沿著公路向北，朝著泰緬邊境的清萊府進發(fā)。潮濕悶熱的熱帶空氣從搖下的車窗灌入，帶著泥土、植物以及遠方山巒的氣息。這與貧民窟里終年不散的腐敗惡臭截然不同，卻并未讓車內(nèi)的兩人感到絲毫放松。

皮卡車的后斗用臟污的帆布蓋得嚴嚴實實，下面藏著他們的“牙齒”和“鎧甲”——那把手槍、匕首、防彈衣、夜視儀，以及一些簡單的補給。武器被分拆隱藏在不同的工具包和雜物之中，即使遇到臨檢，也有一定蒙混過關的可能。

車廂內(nèi)氣氛壓抑而凝重。巴頌的興奮和緊張顯而易見，他時不時下意識地摸一下腰間——那里藏著一把陳默交給他的備用匕首，而非那把他還遠未熟練的手槍。他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后視鏡和前方的車輛，如同第一次離開巢穴的幼獸，對一切都充滿了過度的警惕。

陳默則截然不同。他單手握著方向盤，眼神平靜地注視著前方的道路，姿態(tài)甚至顯得有些放松。但巴頌能感覺到，那種放松之下，是如同壓縮彈簧般的絕對專注和隨時可以爆發(fā)的恐怖控制力。他不是在開車，他是在進入狩獵狀態(tài)，在熟悉和評估著這片新的狩獵場。

漫長的沉默之后，陳默終于開口，聲音平穩(wěn)，如同最冷靜的教官，打破了車內(nèi)的死寂。

“記住第一條：忘記你是在‘戰(zhàn)斗’。”他的目光依舊看著前方，話語卻精準地砸入巴頌的耳中，“腦子里不要有打斗的念頭。只有‘觀察’、‘判斷’、‘執(zhí)行’。”

巴頌猛地回過神來，努力集中精神：“觀察……判斷……執(zhí)行？”

“眼睛。”陳默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窗外飛速掠過的路邊餐館、加油站、檢查站（雖然只是普通交警），“經(jīng)過任何可能有人停留的地方，用你的眼角余光，快速掃描。門口是否有人？穿著？姿態(tài)？是放松還是警惕？有沒有車輛異常停留？車窗是否貼膜，看不清內(nèi)部？記住，威脅往往來自你視野的邊緣，而不是正前方。”

巴頌立刻嘗試著去做，但發(fā)現(xiàn)這遠比想象中困難。他的視線總是下意識地聚焦，難以分散注意進行廣角掃描，而且信息量大得讓他頭腦發(fā)脹。

“不要刻意，變成習慣。”陳默似乎知道他的困難，“就像你在貧民窟里走路，會自然而然避開積水坑和頭頂?shù)袈涞碾s物一樣。讓觀察變成你的本能。”

他繼續(xù)道：“判斷。看到任何異常，第一時間不是緊張，而是快速判斷：是否與目標相關？是否構成直接威脅？威脅等級？如果無關，立刻從腦中清除，不要浪費心神。如果有關，評估距離、環(huán)境、對方可能的人數(shù)裝備。不要帶入情緒，只用邏輯。”

巴頌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這需要極度冷靜的頭腦，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差得很遠。

“最后，執(zhí)行。”陳默的聲音冷了下去，“一旦判斷需要行動，就不要有任何猶豫。無論是立刻遠離，還是搶先攻擊。速度，是一切的關鍵。比對方快零點一秒，你可能就活了，他死了。”

他稍微放慢了車速，指向路邊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如果我現(xiàn)在讓你潛伏進去，五分鐘后我來找你，我怎么才能最快發(fā)現(xiàn)你？”

巴頌愣了一下，看著那片灌木：“我……我會躲到最深處……”

“錯誤。”陳默打斷他，“你會壓倒植物，留下痕跡；你會選擇看似最隱蔽但其實最容易預測的位置。真正優(yōu)秀的潛伏，是利用環(huán)境，是成為環(huán)境的一部分。選擇下風口，避免氣味擴散；利用陰影和地形落差，而不是一味往深里鉆；靜止，絕對的靜止，比任何偽裝都有效。你的呼吸，你的心跳，都要控制。”

巴頌聽得背后冒出冷汗。他發(fā)現(xiàn)自己過去那點街頭打架的經(jīng)驗，在這種專業(yè)級的獵殺思維面前，簡直如同兒戲。

陳默又開始講解簡單的陷阱布置和利用日常物品制造障礙、延遲追兵的方法。如何利用一根鐵絲、一個塑料袋、甚至一堆垃圾來預警或制造麻煩。如何利用建筑物的結構和陰影進行移動，如何選擇最佳的狙擊點（雖然他們現(xiàn)在沒有狙擊步槍）和撤離路線。

他講得極其細致，甚至有些枯燥，但每一個要點都直指核心——如何高效地隱藏自己，發(fā)現(xiàn)敵人，然后毀滅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