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的名聲如同無聲的潮水,在曼谷底層黑暗世界緩慢擴散,帶來威懾的同時,也悄然改變著安全屋內的能量場。巴頌變得更加沉穩,行走間自帶一股令人側目的兇悍氣息,手下那些歸順的原頌猜馬仔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素察的技術角落設備增多,閃爍的屏幕光芒映照著他越發自信、卻也更加疲憊的臉龐。陳默則依舊如同深淵,將所有外在的變化都吸收殆盡,只留下更加冰冷的計算和決策。
復仇名單,從未在他心中褪色。阿泰的死,僅僅是一個開始,是血腥長卷上落下的第一筆。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下一個名字。
這一日,素察的技術角落傳來了不同以往的、更加急促的鍵盤敲擊聲,其間還夾雜著他難以抑制的、低低的驚呼。
“默哥!巴頌!快來看!”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發現重大獵物的興奮和緊張。
陳默和巴頌立刻圍攏過去。屏幕上不再是貧民窟的混亂通訊流,而是顯示著一些加密程度更高、更加私密的聊天記錄和金融交易數據。
“是王經理!那個王八蛋的親信!”素察的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指向屏幕上一張模糊但依稀可辨的照片——一個戴著金絲眼鏡、面相斯文卻透著幾分虛偽和精明的中年男人。這正是陳默名單上的第二號目標,那個在緬北園區里,總是用最溫和的語氣下達最惡毒命令、深得王經理信任的“知識分子”助手。
“他怎么會有蹤跡?”陳默的聲音冷靜如常,但目光已然銳利起來。王經理及其親信,相比阿泰那種打手,要狡猾和謹慎得多,行蹤也更加隱秘。
“他犯了一個錯誤!”素察語速飛快,帶著技術人員的得意,“他可能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或者只是單純的疏忽。他用的一個加密聊天軟件,雖然本身很難破解,但他用這個賬號關聯了一個用于接收‘分紅’的虛擬貨幣錢包!而這個錢包,最近一周,在泰國有多次小額變現記錄!”
素察調出地圖,一個個光點出現在屏幕上,主要集中在……芭堤雅!
“看這里!”他放大芭堤雅地圖,鎖定一片繁華的濱海旅游區,“變現的atm機和加密貨幣交易所都在這個區域。而且,我交叉比對了這個時間段內,該區域高端酒店和度假公寓的入住記錄(通過一些…嗯…非正規渠道訪問的),發現一個用假名登記,但消費習慣和入住人員特征(單人,中年亞洲男性,無游客常見行程)高度吻合的目標!”
屏幕上出現一家位于芭堤雅海濱的五星級度假酒店的資料,以及一個位于高層、帶私人海景陽臺的套房信息。
“更重要的是,”素察深吸一口氣,拋出了最關鍵的證據,“我設法截獲了酒店內部一個無關緊要的服務請求流量(抱怨迷你吧酒水補充不及時),里面附帶了一張用手機隨手拍的照片,角度是陽臺外的海景,但玻璃門的反光里,恰好拍到了一個男人穿著睡袍的側影!雖然極其模糊,但面部輪廓和那副金絲眼鏡——就是他!王經理的親信,代號‘金絲猴’!”
圖像處理軟件將那個模糊的側影不斷放大、增強。盡管像素粗糙,但那副標志性的眼鏡和那種故作斯文的姿態,與陳默記憶中的形象高度重合!
“他在度假。”陳默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在無數人掙扎求存、甚至因其而喪命之時,這個助紂為虐者,卻在陽光海灘旁享受著血腥財富換來的奢華假期。一種冰冷的諷刺和怒意,在他心底無聲地蔓延。
“確認是他。”陳默做出了判斷。素察提供的證據鏈雖然間接,但多個線索指向一致,特征高度吻合,對于他們而言,已經足夠做出行動決策。
“默哥,怎么做?”巴頌眼中立刻燃起戰意,拳頭攥緊。鏟除頌猜的順利,讓他信心大增,渴望再次證明自己的價值。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地圖上的曼谷和芭堤雅之間移動。距離超過一百五十公里,環境截然不同——從混亂無序的貧民窟,到游客云集、安保相對完善的國際旅游區。目標所在是高端酒店,監控嚴密,出入人員復雜,絕非貧民窟那種可以肆意妄為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