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不與男人硬拚內力,他只守不攻,一直躲閃。男人眼底掠過煞氣:“再這么躲下去也是死,不如把你的頭顱送上來給爺爺砍一刀,早死早投胎。你若是惹惱了我,那便不是痛快一刀的事了,我有上百種折磨人的手段,定叫你一一品嘗……”
他說的這些話,陸行舟一個字也沒聽進耳里。他一直在觀察男人揮刀時的破綻,試圖找到一個百發百中的機會重創男人。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男人或許已經沉浸在了“如何折磨陸行舟”的幻想之中,又或許他每一次的全力揮刀都會消耗不少力氣,他揮刀的速度慢下來了。
陸行舟雙手握劍往前一撲,青鋒劍劃過一個圓弧,劍鋒金芒暴漲,這一劍灌注了陸行舟目前七成的內力,直直地刺向男人的膝蓋。男人心中大駭,當下也來不及進攻,立即收刀回防,勢必要攔住這氣勢洶洶的一劍。
然而,男人的反應盡在陸行舟的算計當中。
眼看男人上當了,陸行舟微微一笑,收住刺向男人膝蓋的劍招,隨后結合“碎步金蓮”的輕功及“春逐行”的劍法,鬼魅似的纏在了男人的背后,青鋒劍隨即刺穿了男人的肩膀。
猝至的驚愕掛在男人的眉間,他尖聲痛嚎,陸行舟毫不留情地抽出青鋒劍,血濺落一地,陸行舟仗劍而立,這次他用上了十成的內力,男人血流不止,若還想再打,也有心無力了。
男人丟掉刀,左手捂著胸前,右手繞到背后捂住身后的傷口,他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緩緩后退,臉上全是驚恐——怕陸行舟趁這個時候拿他命。
陸行舟只冷冷道:“滾,若再被我撞見你做壞事,那我就送你下去見閻王!”
男人不敢直視陸行舟的眼睛,他一瘸一拐地消失了。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陸行舟這時才看清抱琴人的模樣,他身穿潔凈青衣,束了同色發巾,年紀約莫二十五,眉眼鮮亮。
“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剛剛你們打斗之時,我本想讓你離開,不用管我了,又怕你因此而分神,反而害你受傷,因此只能心驚膽戰地看著,一句話也不敢說。”他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對了,我叫孟廷玉,敢問少俠名字,來日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我叫陸行舟。”陸行舟想了想,“你隨身帶著琴,想必是風雅之人,若真想報答我,不如為我撫一曲吧。”
孟廷玉大方答應,翩然坐下,古琴架在盤起的雙腿上,他輕撥了幾下琴弦,便專心彈奏起來,琴聲乍起,輕緩急重皆是意境,弦音傳入陸行舟的耳畔,他聽見雪化了、花開了、雨歇了、葉落了……萬木蕭索,結尾很是悲傷。
他彈琴和不彈琴時判若兩人,不彈琴時他暖如春陽,笑容溫和,彈琴時,周身卻縈繞一種孤高的寂寞。
陸行舟注意到琴面有鴛鴦紋樣,不管從色澤還是形制上看,這把古琴的價值都不菲,他問:“這把琴應該很貴重吧。”
孟廷玉輕笑道:“談不上貴重,不過是祖傳之物。”
“你背著琴,是要去什么地方?”
“大江南北,走到哪算哪,我想讓世人都聽到我的琴聲。”
陸行舟說:“但你不會武功,帶著這把琴孤身上路很危險。”
“無妨,若我命不該絕,所有的磨難都只是歷練。”孟廷玉面色淡然,“看,今日我險些死了,但陸公子不是救了我嗎?”
“你把性命看得這么不重要?”
“不,是我把琴聲看得太重要,為了修煉琴心,我必須獨自一人走遍河山。你覺得剛剛那曲如何?”
“我對琴沒有了解,以門外漢的角度來說,我覺得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