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沒見過梅留弓,但他一眼便能猜到,溫竟良對上的人正是梅留弓。梅留弓頭發半白,古銅色肌膚,顴骨高突,雙眼亮得像是暗夜中的鷹,他用的是一把寬得不似劍的劍,使的是招招剛硬的劍法,他身上有一種“舍我其誰”的狂妄。
溫竟良不是梅留弓的對手。
陸行舟當然也不是,但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便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溫竟良與梅留弓的戰局。今日若梅留弓不死,勝寒派不倒,他們這些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哪里來的毛頭小子?”梅留弓大喝著,一招如長鯨噴浪,要將陸行舟的身軀狠狠翻轉。
陸行舟使出了他自創的劍法“劍水星紋”,以浪化浪,無比巧妙地擋住了來勢洶洶的攻擊。
在如此強勁的敵人面前,溫竟良沒空跟陸行舟多說什么,只來得及跟他交換一個眼神——多加小心。
見陸行舟竟如此輕松地避開了這一招,梅留弓的眼里鍍了層霜,他可以跟成名已久的人物過很多招,但不能被無名之輩挑釁了威嚴。
“不知死活!”梅留弓亮堂堂的一嗓子裹挾著騰騰內力,使在場中內力不夠強的人都覺耳朵一嗡,一瞬間聽不見聲音。
在打斗中尚有余力的人忍不住瞥了眼,只一眼,鄭獨軒愕然變色,驚魂不定。
但戰局容不得他抽身而去,鄭獨軒強行收回目光,穩住,他想,他得先打贏這關,才有可能去幫陸行舟。
如果陸行舟沒有吸收傅貞秀的內力,那么他現在已經死了。
梅留弓的武功太強,陸行舟跟他根本不是同個級別的,他不禁懷疑,風月石真的有用嗎?如果這已經是梅留弓的武功被削弱的結果……陸行舟不敢細想,但他絕不會退縮,迎難而上這件事,他在任務中早就做過無數遍了。梅留弓還不是跟他毫無關系的人,他想起自己受過的折磨,想起姐姐的手臂,想起鄭獨軒的師父,想起這些那些人原本不必承受的痛苦和不必失去的性命。
他承認他不是梅留弓的對手,可梅留弓必須得死,如果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能助在場的向善之人殺了梅留弓,陸行舟想不出任何不愿意的理由。
三尺青鋒在手,陸行舟的眼神沉靜得就像領悟“劍水星紋”那日河邊的石頭。
梅留弓何等老辣,他看出了陸行舟的變化,這個年輕人身上有種奇異的矛盾感,他鋒芒畢露又老練沉穩,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充滿野心,然而梅留弓在他身上找不到半點。
無所謂!
這年輕人再怎么樣,今日也得死在這里。他不會再有大好年華了。
因為阻攔他的人,通通都得死!
兩年前的一場戰斗,讓梅留弓傷了子孫根,當然他的對手最后死了,可梅留弓洗澡的時候再也不敢看那處、觸碰那處。
然而不看就不會想起來嗎?當然不能。
那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羞辱,梅留弓活著一日,就會為此咬牙切齒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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