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得做些什么去修補他的尊嚴。
于是他想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對,他不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那又如何?就算不完整,他也能碾壓蕓蕓螻蟻。所有人都得仰望他,仰酸了脖子的那種仰望,每個人都要用崇拜的、敬畏的、無比熱切的目光仰望他,這些目光能填補他,使他重新變得完整。
心底有一道聲音,你已經是勝寒派的掌門了,這還不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
他要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來做事,他要支配身邊的每一個人,這個應該做什么,那個應該做什么,都得按他的心意來,就算他讓這些人割下□□那玩意,他們都得毫不遲疑地執行。
得到這種程度才足夠。
他既遺憾自己到這個年紀才明白這事,又慶幸自己至少在太過蒼老之前想明白了。
他想通的那一天,卡在瓶頸期許多年的武功竟突破了第十重。
天意,梅留弓確信,這不是天意是什么?
天給出了最明確的指示,讓他踏著累累白骨,走向那至高無上的殿堂。他要讓自己的地位配得上武功,身份配得上實力,因此必先稱霸武林,再稱霸天下。
雄心勃勃的他暢想著未來的無限風光,他的路就這樣聲勢浩大地鋪開了。
第240章滿懷冰雪-3
崔尋木接連刺倒數名勝寒派弟子,他的劍不再是君子之劍,而是極為實用的斃命劍,他的劍或直點咽喉,或直刺心臟,狠辣無比。當然,只有在對手的實力弱于他較多的時候,他才能施展出這樣一招斃命的劍法。
連殺了多名勝寒派弟子之后,崔尋木的手臂隱隱脫力,但他的臉色絲毫不變,仿佛這對他來說,只不過是開始熱身罷了。
崔疑夢全力催動風月石,騰不出精力去幫助兩位兄長,在場還有一些崔家人,有幾個死在了混戰當中,還有幾個眼神麻木地揮動著劍,殺、殺、殺,要用這些人的血,祭奠他們死去的親人。
男人趁著崔無音落空的劍來不及收回時,重重擊出一拳,他臂膀上的筋脈凸起——這一招勢必讓崔無音噴血——正要落到崔無音的肩膀之時,崔無音竟然憑空消失了。
男人暗道不妙,生死瞬間的本能讓他冒著受內傷的風險,也要硬生生地收回拳頭,先躲過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招式再說。可他哪里還有機會?長劍當胸穿過,下一瞬又猛地抽回,男人往前倒在地上,流出深紅色的血。
原來,那是崔無音苦練多年的絕招“花影動”,能以極為精妙的身法騙過人的眼睛,風似的繞到人的身后去,再一劍送出,結束戰斗。
崔無音很少會用這招,一來他的武功很好,遇到生死關頭的時刻不多,二來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會這招,總覺得關鍵時候再使出這招,抓住敵人一瞬間的怔愣,幾乎就能穩操勝券了。
其實剛才也算不上是生死關頭,就算那拳打中了崔無音,他也死不了。但他還是使出了“花影動”,因為沒受傷的他必然比受傷的他更“有用”,而且崔疑夢催動風月石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是時候跟她換個位置了。
崔疑夢將風月石交給崔無音的下一秒,鞭子席卷住一名普通弟子的脖頸,她用力勒緊,很快那名弟子便軟倒在地,再無聲息。
鄭獨軒的飛光劍吸飽了人血,劍身籠著淡淡的粉色,舞動之間,像是許多只粉蝴蝶在追逐什么,美得凄麗。
鄭浩然用的是左手劍,他右手使的竟是掌法,掌法和劍法各用各的,誰跟他單獨對招,都好像在同兩個人比試。只見他拍出看似軟綿無力實則重若千鈞的一掌,左手劍一抖一刺,往一人的胸口劃攪。
鄭獨軒有一門劍法是鄭浩然教的,父子二人使出同一套劍法,劍光凝起千萬重銳意,織成讓人透不過氣的天羅地網。
不消多時,勝寒派一名長老的眉心赫然多了一道血印。
鄭獨軒這處壓力驟減,有了分神剎那的余地,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陸行舟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