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的火滅了以后,又下了幾場大雨以后,
這天兒總算是徹底放晴了。
山洞里那股子潮乎氣兒被曬得無影無蹤。
天瓦藍瓦藍的,像剛被水洗過一樣。
太陽明晃晃地掛在那兒,卻沒了前些日子那恨不得把人烤化的狠勁兒,光剩下暖融融的舒坦,曬得人骨頭縫里都懶洋洋的。
許振振在洞里待得渾身不得勁。
他一會兒摸摸晾著的干菜,一會兒又去逗弄趴在角落打盹的戰神,最后實在憋不住了,蹭到張父跟前:
“姥爺,您看外頭這天兒多好!咱去棚子那兒溜達溜達?”
張父正坐在小馬扎上,慢條斯理地編著草繩,聞言抬頭看了看從門簾縫隙里透進來的光柱子,點了點頭:
“是該出去通通風了。老在洞里窩著,身上都要長蘑菇了。”
爺孫倆前一后出了山洞。
外頭的空氣吸進鼻子里,帶著點雨后的土腥氣,還有那股子沒散利索的焦糊味兒,混在一起,說不上好聞,但至少不嗆人了。
陽光直喇喇地照下來,把那一大片燒得黑黢黢的林子襯得愈發扎眼,像給大地糊了一層厚厚的鍋底灰。
不過好在,總算是看不見哪兒冒煙了。
許振振眼尖,指著隔離帶邊緣的幾處地方,
“那兒,還有那兒,是不是冒出點綠星子了?”
張父把手搭在眉骨上,瞇縫著眼仔細瞅了瞅:
“嗯,是草芽兒,這玩意兒,命硬得很,燒都燒不絕。”
倆人慢悠悠地溜達到之前搭的涼棚底下。這棚子有些日子沒打理了,頂上的茅草被雨水沖得有點亂,還塌了一小塊,得空得修修。
許振振四下張望,一眼就瞧見了角落里用舊油布蓋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嘿!咱那藤椅!”
他三兩步走過去,一把掀開油布。
底下露出兩把用老藤條精心編成的椅子。
前陣子閑著也是閑著,許陽帶著他們用收集來的野核桃榨了油,反反復復給這兩把椅子刷了好幾遍。
這會兒在明晃晃的太陽底下,那些被油脂浸潤透的藤條泛著溫潤的光澤,顏色跟上了年頭的蜜糖似的,透著一股子沉穩踏實的感覺,比剛編好時那青愣愣的模樣順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