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峰提前二十分鐘來到辦公室。他換上了一件干凈的白色襯衫,熨燙得筆挺,深色西褲也一絲不茍。雖然告訴自己要平常心,但心里還是難免有些緊張。他泡了杯茶,坐在桌前,卻沒什么心思看文件。
八點五十分,桌上的內部電話響了。楚峰深吸一口氣,拿起聽筒。
“楚峰同志嗎?我是周建國。考察組已經到了,正在小會議室跟委領導談話。你準備一下,大概九點半左右會輪到同事代表談話,你是最后一個,估計十點多。就在辦公室等著,別走遠。”老周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帶著公事公辦的語調。
“好的,周處長,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楚峰的心跳得更快了些。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試圖平復心情。
辦公室里的氣氛也有些微妙。老劉依舊在看報紙,但翻頁的速度明顯慢了。小趙和小孫各自對著電腦屏幕,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門口,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九點剛過,干部處的一個年輕干事敲門進來,手里拿著一張名單。
“劉老師,趙哥,孫哥,麻煩三位現在去一下三樓小會議室,考察組的領導想跟你們談談。”干事的聲音很客氣。
老劉放下報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小趙和小孫也趕緊站起來,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緊張。
“走吧。”老劉語氣平靜,帶頭向外走去。小趙和小孫連忙跟上。
辦公室里只剩下楚峰一個人。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只能聽到墻上掛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他坐在那里,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慢。每一次走廊傳來的腳步聲,都讓他下意識地抬起頭。
他想起老劉、小趙、小孫他們會怎么說?會如實反映他的工作情況嗎?會不會因為緊張說錯什么?各種念頭不受控制地冒出來。
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鐘,辦公室門被推開了,老劉率先走了進來,面色如常。接著是小趙和小孫,兩人臉上都帶著點如釋重負的表情。
“談完了?”楚峰站起身問道。
“嗯,就是隨便聊聊,問問你的工作情況,為人怎么樣。”老劉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照實說唄,有啥說啥。”
小趙湊過來,小聲對楚峰說:“組長,考察組的領導挺和氣的,就問了我們平時跟你一起工作感覺怎么樣,你覺得你能力如何,有沒有什么缺點之類的。我們當然都往好了說!”
小孫也點點頭:“是啊,我們肯定實事求是,組長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楚峰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感激地看了他們一眼:“謝謝兄弟們。”
時間接近十點,楚峰桌上的電話再次響起。他立刻接起來。
“楚峰同志嗎?請現在到三樓小會議室來一下。”是考察組工作人員的聲音。
“好的,馬上到。”
楚峰放下電話,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子,對老劉他們說:“我過去了。”
“去吧,放松點。”老劉叮囑了一句。
楚峰走出辦公室,沿著安靜的走廊向三樓走去。每一步都感覺格外清晰。來到小會議室門口,他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沉穩的中年男聲傳來。
楚峰推門進去。小會議室里光線明亮,橢圓形的會議桌一端坐著三個人。中間是一位五十歲左右、戴著眼鏡、面容嚴肅的男子,應該是考察組組長。他左邊是一位四十多歲、穿著職業套裝、表情干練的女干部,右邊是一位三十多歲、拿著筆記本做記錄的年輕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