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西凜華（第4頁）

記住，要以他們精神所能承受的最大極限速度，進(jìn)行永無止境的循環(huán)播放。

我要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身臨其境地、多體驗(yàn)幾遍……這種親手埋葬一切的滋味。”

當(dāng)最后一名聯(lián)軍將士的精神徹底崩潰，如同一個空洞的容器般被拖入無盡的痛苦循環(huán)之后，時織凜華這才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始至終都跪在一旁、被枷鎖回路牢牢束縛的軍團(tuán)長身上。

由于他早已是孤家寡人，無親無故，先前那套針對親屬的酷刑，在他身上自然也無從施展。

看著自己曾經(jīng)忠心耿耿的部下們，一個個遭遇如此慘無人道、甚至可以說是超越了生命本身所能承受極限的折磨，軍團(tuán)長那顆早已麻木的心，此刻竟也涌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抽痛。

他緊握著雙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怎么？你也會心疼嗎？”一個清冷而帶著濃濃嘲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芙蕾雅妮婭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厭惡與鄙夷：“如果不是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我偉大的精靈王朝又豈會遭受如此滅頂之災(zāi)！我的同胞們又豈會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甚至不惜為此毀滅一切的心上人，此刻正用這般冰冷無情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用這般刻薄尖銳的言語嘲諷著自己，軍團(tuán)長的心仿佛被無數(shù)根鋼針狠狠扎刺。

他又想起了精靈王都陷落那日，芙蕾雅妮婭隔著燃燒的宮殿，投向他的那道充滿了刻骨憎惡與不解的眼神。

看樣子，她似乎已經(jīng)徹底忘掉自己了，徹底忘掉了許多年前，在幽暗森林中那棵光禿禿的老樹之下，那個被三只饑餓野狼包圍、瑟瑟發(fā)抖、狼狽不堪的小男孩。

他怔怔地看著芙蕾雅妮婭，看著她那依舊美麗卻冰冷如霜的面容，恍惚之間，一個遲來的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的靈魂。

他才終于明白，原來，自從八歲那年他被芙蕾雅妮婭從狼吻中救下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一直被困在了那棵老樹之下，從未真正離開。

那扭曲、干枯的樹干，不正是他這顆早已在嫉妒與自卑的烈火中扭曲變形、丑陋不堪的心的真實(shí)寫照嗎？

“對……對不起……”軍團(tuán)長嘴唇顫抖著，從喉嚨深處擠出了這三個微弱而沙啞的字眼，聲音中充滿了畏縮與絕望。

“‘對不起’？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有用了嗎？”芙蕾雅妮婭的聲調(diào)猛地拔高，美麗的眼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你帶給我們國家、帶給我們所有精靈的創(chuàng)傷與痛苦，是我，是我們精靈一族，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的血海深仇！”

“對不起……”軍團(tuán)長再一次低聲重復(fù)道，他的頭顱深深地垂下，仿佛要埋進(jìn)塵埃里。

這一次，他道歉的對象，并不僅僅是那個被他親手毀滅的、曾經(jīng)輝煌的精靈王朝，更是為了眼前這個被他傷透了心的芙蕾雅妮婭，也是為了許多年前，那個在老樹下仰望著她、心中充滿了純真憧憬與卑微愛慕的小男孩。他辜負(fù)了她當(dāng)年的援手，也徹底背叛了自己曾經(jīng)的初心。

芙蕾雅妮婭似乎被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激怒了，她猛地抬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軍團(tuán)長的胸口，將他踹翻在地。然而，即便是狼狽地蜷縮在冰冷的海床之上，軍團(tuán)長口中依舊在不停地、機(jī)械地重復(fù)著那句蒼白無力的“對不起”。

他仿佛陷入了某種魔怔，眼神空洞而迷茫。

他的一生，似乎真的就定格在了那一天，定格在了那棵老樹之下，那短暫得如同夢幻泡影般的一面之緣，卻成為了他往后所有瘋狂與毀滅的起點(diǎn)，也成為了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