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不再吞噬一切,反而開始噴吐出由純粹的“可能性”構成的、五彩斑斕的星云。
他試圖用先驗的公理去抹殺后驗的存在。
而莉莉安的反轉,則是將“果”變成了“因”,用她這個“現象”本身,去重新定義了支撐他存在的“本體”。
這場戰斗,已經超越了力量與速度的范疇。
這是一場本體論與認識論的戰爭。是“結構”與“解構”的對決,是“秩序”與“悖論”的死斗。
他們的每一次交手,都讓整個世界的底層法則,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時空在他們周圍,時而表現為連續的、平滑的流形,時而坍縮成離散的、量子化的泡沫。
一個星系,在這一秒,是遵循集合論層譜的、由無數天體構成的“集合”;下一秒,就被莉莉安反轉成了一個無法被自身所包含的、巨大的“羅素悖論”實體,在自我矛盾中,走向邏輯性的湮滅。
德奧古斯咆哮著,將整個世界的“完備性定理”作為武器,擲向莉莉安,試圖用整個“存在”的重量,將她這個異數徹底壓垮!
而莉莉安,只是伸出手,輕輕地,將這沉重的“完備性”,反轉成了輕盈的“不完備性”。
她,就是那個游離在所有公理體系之外的、無法被證明、也無法被證偽的、哥德爾式的幽靈。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德奧古斯所執掌的、那個看似完美的“層譜回路”系統,最根本、最致命的嘲諷。
而借著莉莉安的視角,時織凜華也第一次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星空,亦如她之前看到這個世界的大海一般,充滿了與地球截然不同的、恢弘而陌生的法則。
這個世界的架構就像是古代地球上的“蓋天說”,天穹猶如一個巨大無朋的蓋子,將大地蓋上,分隔出內外兩個截然不同的領域。
但和蓋天說不同的是,這里的“大地(包括海洋在內)”是平坦而無界無止境的,它向著所有水平方向綿延,不知道多遠,即便是數學意義上的無限遠也遠不是其極限。
大地之下是一層又一層的地層世界,這在之前的章節已經提過了,就不再贅述了,而在天穹之上,則是一層又一層的天層世界,其架構猶如地層世界一般,層層疊疊,無窮無盡,不過和死寂的地層世界不同,天層世界有著極其豐富的生命與文明。
地層世界和天層世界太過遙遠,我們將目光放在它們的夾層之中——在這個世界,大地擁有“無盡大陸”與“無盡深海”,而天穹也同樣如此,有著“無盡深空”與“無盡星空”。
這四者,大陸、深海、深空、星空,被統稱為“遙遠國度”。
無盡深空,顧名思義就是無窮無盡的深空,它又深又空,除了那無法用距離來衡量的、不可窮盡的縱深與永恒漂浮的云朵之外,什么都沒有——哦對,還有本世界的“唯一大日”與“唯一之月”。
這一日一月,懸掛于無盡深空之中,以一種超越所有物理法則的模式運行著,決定著整個世界的白晝與黑夜。
而無盡星空,則是如同前世地球的宇宙學那般,充滿了無限的可能與構造。
它并非一個統一的整體,而是由無數個獨立的“星空”所組成。
是每一個星空都是各式各樣的宇宙構造,里面有著恒星、星云、星團、星系、黑洞,……等等等等。
而這些星空的本身架構,其底層邏輯與拓撲結構也千差萬別,或是基于概率波函數不斷分裂的量子多元宇宙;或是由一個奇點通過永恒暴漲、不斷吹出新的子宇宙的暴漲多元宇宙;或是在廣義相對論框架下,因時空旋轉而存在封閉類時曲線、允許時間旅行的哥德爾宇宙;或是在集合論公理體系內,僅由最基礎的公理和絕對可定義的方式層層構建而成的可構造宇宙;或是一個包含了一切真理與知識、所有事件都早已被記錄在冊的全知宇宙;或是一個潛力無限、可以容納任何可能性的全能宇宙,……等等等等。
那些凡人法師所謂的“白晝術”,其原理也大多是從這無數的星空中,抓取一顆小小的恒星,將其投影或召喚至地面,而不是真的有能力去操縱那懸掛于無盡深空之中的唯一大日。
而莉莉安和德奧古斯此刻,就在其中一處表現為歐幾里得三維空間的星空進行戰斗,距離下方的地面有著極其遙遠的距離。
而說到距離,這里又不得不提一下這個世界的一條基礎法則。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出生的那一刻,冥冥之中都會以其出生點為原點,展開一個獨屬于自身的多維坐標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