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在她身后止步,仿佛不敢再前行。
前方,只有她一人。
她邁步向前。
沙粒在腳下塌陷,又迅速復(fù)原,如同大地在吞吐呼吸。
火焰在她兩側(cè)燃燒,卻不靠近,仿佛在為她讓路,又似在觀察她是否配得通行。
陽光直射她的頭頂,將她的影子壓縮成腳下的一小團(tuán)黑斑——那是她僅存的“遮蔽”,也是她與虛無之間最后的界限。
越往深處走,空氣越稀薄,連呼吸都變得奢侈。
她的嘴唇干裂,喉嚨如砂紙摩擦,可她沒有停下。
神火在體內(nèi)燃燒,為她維持最后一絲生機(jī);神格在胸腔中旋轉(zhuǎn),為她錨定“我在”的實(shí)相。
遠(yuǎn)處,沙丘起伏如沉睡巨獸的脊背,火焰在其上跳躍,如同無數(shù)雙眼睛在注視。
沒有風(fēng),沒有鳥鳴,沒有蟲響,只有火焰燃燒的細(xì)微噼啪聲,以及她自己的心跳——緩慢、堅(jiān)定,如鐘擺,如禱詞,如祭壇上未曾中斷的香燭。
她繼續(xù)前行。
每一步,都像在重寫存在的定義;
每一息,都像在回應(yīng)某種古老的召喚。
這片沙漠,沒有名字,卻比任何圣所更接近神圣。
因?yàn)樗唤蛹{祈求,只見證持守;
它不賜予恩典,只顯露真實(shí)。
而時(shí)織凜華,正走向它的中心。
不知走了多久,時(shí)織凜華終于來到沙漠中心。
白晝的酷烈在此刻達(dá)到。大地蒸騰著最后的熱浪,火焰在沙丘間無聲燃燒,如同無數(shù)守夜人舉著永不熄滅的燈。
而就在她眼前,沙漠的中心赫然矗立著一顆巨大的頭顱。
那頭顱不知由何物構(gòu)成,既非巖石,亦非金屬,表面布滿龜裂的紋路,如同干涸千年的河床,又似某種古老銘文的殘跡。
它半埋于沙中,僅露出上半部分,雙目空洞,鼻梁高聳,下頜深陷,仿佛曾仰天長嘯,如今卻沉默如墓。
最令人悚然的是,頭顱頂部有一道巨大的豁口——不是裂痕,而是被某種不可名狀之力生生剜出的空洞,邊緣光滑如祭器,深不見底。
就在此時(shí),太陽緩緩西沉,竟不落于地平線,而是徑直墜入那豁口之中。
沒有轟鳴,沒有光爆,只有一聲極輕的“嗡”——如同圣殿中最后一盞燈被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