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輕,卻穿透了主界每一片土地。
人類城邦的廢墟間,枯坐三日的老婦突然松開緊握的十字架。
鐵銹般的魔界殘影正在天際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湛藍。
她顫巍巍站起,拾起腳邊半塊焦黑的面包,掰開時露出內里麥香的柔軟。
鄰居家的孩童從地窖爬出,小手扒著斷墻仰望天空,忽然舉起缺了顆門牙的笑臉:“星星回來啦!”
南帝國前線陣地,機甲駕駛員摘下灼熱的頭盔。
駕駛艙屏幕里,魔族威脅指數歸零的綠光溫柔閃爍。
她推開艙門跳下,單膝跪在焦土上捧起一把灰燼。
灰燼里竟鉆出嫩綠草芽,細弱的莖葉托著露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身后傳來金屬碰撞聲,數百臺機甲同時解除武裝,關節處蒸騰的白霧如云朵般升起,將整片戰場籠罩在朦朧的暖意里。
秘銀無人機群懸停在半空。
蜂群核心指令悄然變更:從“殲滅模式”轉為“重建序列”。
細小的金屬造物如螢火蟲般散開,機翼灑落納米修復劑。
焦黑的農田上,枯死的麥稈重新挺直腰桿;崩裂的堤壩縫隙間,銀絲如活蛇般游走彌合。
一位農夫扔掉鋤頭奔向田埂,跪在泥濘中捧起新結的麥穗,金黃的谷粒沾在他淚痕交錯的臉上。
奧瑞恩聯邦的高塔頂端,觀測員們擠在水晶球前。
球內映出魔界徹底消散的最后畫面——巴別塔的殘骸化作億萬光塵,像一場溫柔的流星雨灑向無盡世界。
有人突然哼起童年歌謠,起初只是零碎音節,漸漸匯成洪流。
歌聲從高塔漫向街道,面包店學徒放下面團推開店門,酒館醉漢甩開酒杯沖上屋頂,連監獄里的囚犯都隔著鐵窗拍打節奏。
整個大陸在同一個調子里震顫,連風都帶著甜味。
遠處山崗上,戰敗后叛逃為帶路黨的魔族俘虜們默默摘下鐵鐐。
鎖鏈墜地的脆響被歡慶淹沒,他們望著天際殘留的星塵,有人蹲下身抓了把泥土塞進懷里,有人對著東方深深鞠躬,轉身沒入森林時背影竟有幾分輕快。
這樣的場景發生在主界的每一個角落。
“接下來,就是魔神了?”時織凜華輕輕笑道。
她站在云端,裙擺未沾半點塵埃。
目光穿透新生的云層,精準捕捉到那道來自混沌深處的注視——冰冷、龐大、帶著神性的困惑。
魔神似乎在凝視主界,又像是在翻檢某個消失的坐標。
祂的視線掃過歡呼的人群時沒有殺意,只有一種近乎孩童般的茫然,仿佛弄丟了心愛的玩具。
時織凜華能察覺到,此刻魔神和她的職業等級在同一級別,都是15級上位-0。
這個層級的差異如同天塹:15級上位-1與15級上位-0之間的鴻溝,比15級上位與15級初位的差距更令人絕望。
隨著“-n”的數值不斷增大,兩個相鄰等級間的差距會膨脹的更加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