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那,她就……答應了?”
熊超插嘴問道,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在她的認知里,老一輩的女人。
基本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心態(tài)。
幾乎是從一而終,沒聽過誰還半路跑了的。
夏如棠應了一聲,“恩。”
火光在她平靜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
熊超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有些發(fā)緊。
“你,你這是連根都給撅了啊!釜底抽薪是吧?!”
夏如棠聞言,側過頭看她,眉梢?guī)撞豢梢姷貏恿艘幌拢Z氣里含了微不可察的調侃,“沒讀過書?”
熊超也點頭,“這詞用得挺準。”
“嘿!瞧不起誰呢!”
李正蘭腰板挺得筆直。
“我是沒正兒八經(jīng)進過學堂,但我耳朵靈光啊!”
“公社大喇叭,我可沒少聽!”
“后來在福利院那陣子,我也跟著認字的。”
她揚起下巴,“我還會寫自己名字,還會算數(shù)呢!”
“別看不起半文盲!”
夏如棠唇角微微向上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是很厲害。”
李正蘭被她這直白的夸獎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反正我就當真的聽了。”
她垂下眼,“我爸媽……他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算個數(shù)都要扳著手指頭數(shù)老半天。”
“可他們勒緊褲腰帶也要送我哥去上學。”
“輪到我了,就說女娃子家,讀那么多書做啥?”
“以后總歸是別人家的人,浪費那錢和時間,不如在家里多養(yǎng)幾頭豬和牛羊,多喂幾只雞鴨。”
李正蘭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像是說給夏如棠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這就是我們大多數(shù)女孩子的命。”
“好像生下來,就注定要沿著一條灰撲撲的路走到黑。”
“找一個或許還不如我爸的男人,生一個或許像我哥那樣覺得打老婆天經(jīng)地義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