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接過粥碗,剛要道謝,卻看見老漢的手——那手上布滿凍瘡,裂了好幾道口子,是常年在寒風里擺攤凍的。他忽然放下粥碗,對黃飛虎道:“去庫房取些凍瘡膏,給街上擺攤的商販都送去。還有,讓工部在朱雀大街搭幾個棚子,擋風遮雪,讓他們能安穩(wěn)做點小生意。”
老漢聽得眼圈發(fā)紅,抹了把淚:“太師,您真是……真是百姓的活菩薩啊!”
“我不是菩薩。”聞仲舀了一勺米粥,慢慢喝著,“我是成湯的臣子,守著這片土地,就該讓土里長糧食,讓百姓笑出聲。”
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照進街巷,將一切都染成暖金色。幾個孩童拿著剛做好的風箏跑過,風箏上畫著聞仲的畫像,雖然畫得歪歪扭扭,卻笑得滿臉皺紋。他們的笑聲驚飛了檐下的燕子,燕子掠過融雪的屋檐,掠過忙碌的人群,掠過鎮(zhèn)國府前那棵抽了新芽的老槐樹。
聞仲站在槐樹下,看著那只風箏越飛越高,忽然想起年輕時的自己。那時他也愛放風箏,師父告訴他“風箏飛得高,不是因為線長,是因為風正”。如今想來,這朝歌的天下,不就是一只風箏嗎?民心是線,政風是風,只要線攥得緊,風吹得正,就一定能飛得穩(wěn)、飛得高。
檐角的水珠還在滴,卻不再是單調的“滴答”聲,而是混著孩童的笑、商販的吆喝、鐵匠鋪的叮當聲,成了一首熱鬧的歌。聞仲摸了摸懷里那半塊北海干糧,不知何時,它已經被體溫焐得軟了些。
他抬頭望向宮城的方向,那里的摘星樓正在拆除,工匠們的號子聲遠遠傳來,像在宣告一個舊時代的結束。而遠處的田埂上,已有新綠探出腦袋,在風中輕輕搖晃,像在預示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走吧。”聞仲對黃飛虎笑道,“去看看那些新發(fā)芽的種子,長得好不好。”
他的腳步踩在融雪的土地上,發(fā)出“噗嗤”的輕響,帶著泥土的濕潤與生機。紫披風在風中舒展,像一面蓄勢待飛的旗,迎著暖起來的陽光,朝著長滿希望的田野,緩緩前行。
田埂上的土塊被午后的陽光曬得松軟,聞仲踩著剛翻過的耕地往前走,鞋底板沾了層薄薄的泥。不遠處,幾個農婦正蹲在田邊選種,指尖捏著飽滿的麥種互相比較,笑聲順著風飄過來,混著新翻泥土的腥氣,格外清潤。
“太師來得巧!”一個戴草帽的老農直起腰,手里舉著個陶罐,“您嘗嘗俺家新釀的棗酒,去年秋收的棗子,甜著呢!”
聞仲接過陶罐,拔開塞子抿了一口,醇厚的甜香在舌尖散開。“好酒!”他贊道,目光落在老農腳邊的竹筐里——里面裝著剛從水渠里撈的小魚,銀閃閃的還在蹦跳。“這魚夠鮮,晚上熬湯正好。”
老農笑得眼角堆起褶:“可不是嘛!自打渠水通了,田里的水活了,魚也多了。等秋收了,俺給太師送一筐最大的!”
正說著,黃飛虎帶著幾個工部的人匆匆趕來,手里捧著張圖紙。“太師,朱雀大街的棚子搭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圖紙上畫著整齊的攤位,每個攤位旁都標著“油布棚”“木柜臺”的字樣,旁邊還特意畫了個小小的茶水攤。
“走,去瞧瞧。”聞仲把陶罐還給老農,拍了拍手上的泥。剛走到街口,就聽見一陣叮叮當當?shù)穆曧憽F匠鋪的張師傅正把打造好的鋤頭往棚子里搬,見了聞仲,老遠就喊道:“太師您看!這鋤頭淬火時多加了料,保準能用上十年!”
棚子是新搭的,木架上蓋著厚實的油布,邊緣垂著長長的穗子,風一吹嘩嘩響。十幾個攤位已經有人占了,賣針線的陳嬸正把繡著牡丹的帕子擺出來,隔壁賣糖人的李叔正捏著個孫悟空,引得一群孩子圍著拍手。
“太師您看!”黃飛虎指著棚子盡頭,那里搭了個小小的涼棚,幾個老者正坐在竹椅上喝茶,旁邊的石桌上擺著棋盤,“特意留了塊地方給老人們歇腳,茶水攤的王婆說,往后天天免費給老人們燒茶水。”
聞仲剛要說話,忽然被一陣哭喊聲吸引。轉頭一看,是個穿藍布褂子的少年,手里攥著個破布包,正被官差領著往安置點走。那少年大概是想家了,抽噎著抹眼淚,官差蹲下身,從懷里掏出塊麥芽糖遞給他:“別哭了,到了安置點有熱粥喝,還能跟著先生念書呢。”
“那是從孟津逃來的孩子。”黃飛虎在一旁輕聲道,“家里遭了災,就剩他一個了。咱們剛給他登了記,安排在城西的義塾,先生說這孩子識幾個字,挺機靈的。”
聞仲走上前,摸了摸少年的頭。少年怯生生地抬頭,眼里還含著淚,卻小聲說了句:“謝太師。”聞仲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剛買的芝麻糕,塞到少年手里:“吃吧,吃完了去念書,往后好好出息。”
少年捧著芝麻糕,眼淚掉得更兇了,卻咬著糕笑了起來,嘴角沾著芝麻,像只偷吃東西的小松鼠。
夕陽把棚子的影子拉得老長,攤位上的人漸漸多了。賣菜的阿婆把新鮮的菠菜擺得整整齊齊,藥鋪的掌柜正給個小孩貼膏藥,連算卦的周先生都挪了攤子,在涼棚下支起了卦幡。聞仲站在街角看著,忽然覺得這棚子像個小小的蜂巢,每個人都在里面忙忙碌碌,卻又互相挨著,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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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飛虎遞過來個剛買的糖畫,是條騰云駕霧的龍。“太師嘗嘗?李叔的手藝又精進了。”聞仲接過糖畫,陽光透過糖片,折射出七彩的光。他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嘴里化開,忽然想起剛回朝歌時,朱雀大街上空蕩蕩的,只有寒風卷著落葉跑。
“黃飛虎,”他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笑意,“你看這朝歌,是不是像這糖畫一樣,慢慢有了形狀?”
黃飛虎看著眼前熱鬧的街景,又望向遠處田里忙碌的身影,重重點頭:“是呢!像開春的種子,正使勁往上冒呢!”
晚風起來時,聞仲已經走到了城門口。守城的士兵正幫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把貨物搬進棚子,貨郎嘴里不停念叨著“多謝軍爺”。聞仲停下腳步,看著那片亮著燈籠的棚子——每個攤位都掛了盞小馬燈,暖黃的光透過布棚滲出來,像一串落在人間的星星。
他摸了摸衣襟上別著的那朵野花,花瓣上還沾著午后的露水。遠處的田埂上,蛙鳴漸漸起了,一聲接一聲,和著棚子里的笑語,像一首溫柔的歌。
朝歌的春天,就這么悄無聲息地來了。不是靠風刮來的,也不是靠雨澆來的,是靠一雙手一雙手,把泥土翻松,把渠水引來,把棚子搭起來,把日子一點點焐熱的。聞仲想著,腳步輕快地往鎮(zhèn)國府走去,鞋上的泥漬蹭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很快就被晚歸的行人踩得模糊——那是日子走過的痕跡,溫暖而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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