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蘇護在火盆邊添了塊木炭,火星子濺起來,映亮他眼角的皺紋,“倒是認得,那漢子是條硬骨頭,當年在冀州守城門,能一人頂三人的力氣,就是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
蘇全忠正用布條纏著槍桿,聞言抬頭道:“我去看過他操練,槍使得不錯,就是招式太老,明日讓他來我?guī)は拢医趟麕滋仔聵尫ā!?/p>
“不必刻意。”伯邑考擺手,“讓老兵帶新兵,最是穩(wěn)妥。他既懂軍法,讓他管著隊列操練便是,術業(yè)有專攻,不必強求樣樣精通。”他轉向姬發(fā),見他正盯著案上的布防圖出神,便笑著問,“二弟看出些門道了?”
姬發(fā)指著圖上標注的“糧草營”位置:“大哥,這里離水源太近,萬一山洪下來,怕是要淹了糧倉。不如移到東邊的高坡上,那里地勢高,還能靠著峭壁,易守難攻。”
劉吉眼睛一亮,連忙拿起筆在圖上圈改:“二公子說得是!我只顧著離主營近,倒忘了防山洪。這高坡確實好,還能在坡下挖條排水溝,就算下雨也不怕。”
繭風湊近看了看,補充道:“高坡上多設幾個暗哨,與黑風口的哨卡能成三角之勢,哪邊有動靜,另外兩處都能看見。”她說話時總帶著股山野的寒氣,像是剛從峭壁上的暗哨位下來,“我讓斥候去探過,那高坡背后有個山洞,能藏下三千石糧食,正好做個備用糧倉,萬一主營被襲,也能留條后路。”
王猛抱著捆柴火進來,聞言把柴火靠在帳角,拍了拍手上的雪:“山洞我去看過,洞口小,里面卻寬敞,就是潮氣重,得讓木工營編些竹排墊著糧食,再放些石灰防潮。”他臉膛被凍得通紅,鼻尖卻滲著汗,“方才去伙房,見炊事班在煮臘八粥,加了紅豆和棗子,說是今日臘八,給弟兄們討個吉利。”
“臘八?”姬發(fā)恍然,“倒忘了日子。去年此時,我還在西岐的祠堂幫父親熬粥,母親說……”他話音頓住,想起母親總在粥里埋幾顆蜜餞,說是“甜在苦后”,眼眶忽然有些發(fā)熱。
陳胭正給比干包扎凍傷的手,聞言從藥箱里取出個布包:“我這里有去年西岐帶來的桂花糖,讓炊事班撒在粥里,也算應個景。”布包里的糖塊裹著油紙,拆開時飄出淡淡的桂花香,“比干丞相,您這手得少沾冷水,我再給您配些藥膏,睡前抹上能好些。”
比干笑著點頭,枯瘦的手指撫過案上的龜甲,裂紋里還凝著些炭火的灰燼:“方才卜了一卦,今日出行大吉,只是西南方向恐有小阻,當避則避,不必硬拼。”他看向伯邑考,“紂王的影衛(wèi)雖被咱們驚走,卻未必會善罷甘休,他們最擅長在山道設伏,需讓前哨多帶些獵犬,影衛(wèi)身上的火硝味瞞不過狗鼻子。”
“我這就去安排!”張飛正啃著麥餅,聞言把餅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喊著往外走,粗布靴子在地上踏出沉重的聲響。
帳簾“嘩啦”掀開,帶進一股寒風,蘇全忠連忙起身擋住風口,卻見張飛又折了回來,撓著頭道:“忘了問,帶多少獵犬?”
眾人被他逗笑,伯邑考忍著笑意道:“讓獵戶營的老陳帶十只,他養(yǎng)的獵犬最是機靈,能嗅出三里外的動靜。”
張飛應聲而去,帳內的暖意又聚了回來。姬如遇端著個陶盆走進來,盆里是剛燒好的熱水,她給每個人面前的碗里都倒了些:“暖暖手吧,這水加了生姜,驅寒。”她走到姬發(fā)身邊時,低聲道,“母親讓我給你帶了件狐裘,在你行囊最底下,記得穿上,山里風硬。”
姬發(fā)心里一暖,剛要道謝,就見書生劉吉捧著卷地圖跑進來,臉上帶著興奮:“公子!我想起了!西南那片林子叫‘迷魂陣’,里面的路是繞著山根走的,看著直,實則彎彎繞繞,影衛(wèi)若在那里設伏,咱們未必闖不過去——我小時候跟著父親走過,知道條近路,能從林子東側的斷崖繞過去,只是要過一條冰溪。”
“冰溪?”繭風皺眉,“這幾日天暖,溪面怕是要化了,不好過。”
“我有法子!”王猛一拍大腿,“讓鐵匠營打些鐵釬,再讓木工營編些木筏,鐵釬鑿冰,木筏載人,保管穩(wěn)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