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心到就這么把姜子牙帶走了封神榜里不是說姬昌自己用馬車拖著姜子牙走了八百步嗎,果然電視劇都是騙人的,伯邑考提著竹籃跟在后面,忽然覺得手里的蓮子輕了許多。他望著前面兩人的背影,一個步態沉穩,藏著王侯的氣度;一個步履輕快,透著隱士的通透,竟莫名覺得和諧。
馬車駛回西岐侯府時,日頭已升到半空。府里的仆役見姬昌帶了位陌生老者回來,都有些詫異,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了。
“老先生,嘗嘗這蓮子羹。”伯邑考將剛燉好的羹端上來,瓷碗里的蓮子浮在甜湯里,像一顆顆白玉。
姜子牙舀了一勺,慢慢品著:“甜里帶點苦,像極了這世道?!?/p>
“苦是苦了點,卻也熬得出甜?!奔Р趯γ妫镣肆俗笥?,“老先生,不瞞你說,這些年西岐雖安穩,卻也如履薄冰。商王無道,民不聊生,我心里……總有塊石頭落不下?!?/p>
“石頭?”姜子牙放下瓷勺,“是怕起兵反商,擔不起這罵名?還是怕兵力不足,護不住西岐的百姓?”
姬昌沉默片刻,緩緩道:“都怕。更怕的是,就算反了,也不過是換個王,百姓還是過不上好日子?!?/p>
“那你覺得,什么樣的日子才算好日子?”
“能安安穩穩種地,踏踏實實吃飯,不用怕苛捐雜稅,不用怕無辜被殺?!奔Р曇舨桓?,卻帶著股執拗,“就像這渭水的魚,能自在游,不用怕被直鉤釣,也不用怕被漁網捕?!?/p>
姜子牙看著他,忽然起身,走到窗邊望向西岐的田野。地里的農夫正在耕作,吆喝聲順著風飄進來,帶著勃勃生機?!澳阋模皇欠瓷?,是‘立世’。”
“立世?”
“立一個能讓百姓安心過日子的世道?!苯友擂D過身,目光灼灼,“西岐侯,你敢不敢?”
姬昌猛地抬頭,眼里的猶豫瞬間被火光取代:“有何不敢!”
“好?!苯友罁嵴拼笮?,“那我便留下,助你一臂之力?!?/p>
伯邑考站在廊下,聽見屋里的笑聲,心里忽然敞亮起來。他終于懂了父親為何執著于這渭水邊的相遇——不是為了請一位謀士,而是為了找一個能看透“直鉤”的知己。
直鉤釣的從不是魚,是愿與天下人共赴前路的勇氣。渭水的風穿過侯府的庭院,帶著蓮子的甜香,也帶著即將破曉的鋒芒,吹向了西岐的每一寸土地。
而那枚曾懸在水面上的直鉤,此刻正被姜子牙握在手里,在陽光下泛著光,像一把即將劈開黑暗的劍。
伯邑考端著空碗往廚房走,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風。廊下的麻雀被驚起,撲棱棱掠過青瓦,留下幾聲脆鳴。他忍不住回頭望了眼正廳的方向,父親與姜子牙的談話聲隱約傳來,沒有劍拔弩張的試探,倒像老友閑聊,透著股熨帖的熱乎氣。
“果然是戲文里的噱頭。”他低頭失笑,想起那些話本里“文王拉車八百步,周朝天下八百年”的橋段,此刻再看,倒覺得刻意得好笑。真正的相遇哪用得著這般刻意作態?就像父親與姜子牙,幾句關于渭水、關于直鉤的閑談,便知根知底,比八百步的拉扯實在多了。
廚房的張嬸正蹲在灶前添柴,見他進來,笑著打趣:“世子這碗空得比誰都快,是老先生夸你燉的羹好喝?”
伯邑考把碗遞給她,指尖還沾著蓮子羹的甜香:“張嬸的蓮子選得好,糯而不爛?!彼钐爬锾砹藟K松柴,火苗“騰”地竄起來,映得臉發燙,“老先生要在府里住些日子,往后的膳食,多備些清淡的,他愛那口清苦?!?/p>
張嬸應著,從竹籃里揀出幾顆飽滿的蓮子:“我曉得多放些冰糖,甜里帶苦才夠味。對了,二公子剛才來找你,說研發谷的新連弩做出來了,讓你得空去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