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陳硯猛地抬起頭,面露怒意:“下官不過是佐貳官,便是抓了人,案件也該由府臺大人受理。此次繳獲私鹽極多,下官所抓之人盡數要判死刑,須由大人裁定后交往提刑按察使司,再送往刑部復審,下官如何能全權負責?”
見陳硯動怒,又一味將此事往他胡德運身上推,胡德運便知陳硯想要脫身。
胡德運擺擺手:“陳同知莫要推脫了,人既是你拿的,便由你處置。未免夜長夢多,你盡快將卷宗與證據提交,本官可幫你蓋章,送往提刑按察使司。”
“府臺大人!此次私鹽有上千斤,下官如何能擔當?”
陳硯已是憋紅了臉,頗為失態。
一聽幾千斤,胡德運也是大驚。
那些販賣私鹽者不都是身上揣個幾斤,多的也才十幾斤去賣嗎?三十九人販賣上千斤私鹽?他們往哪兒藏?
此事不對啊……
正琢磨,就見陳硯怒聲道:“如此多私鹽,下官是萬萬不能作主的,還望府臺大人親自接手。”
胡德運也顧不上多想,當即臉色一沉:“陳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如何能遇事就推?既是私鹽大案,更該探查清楚,卷宗等一應俱全,本官幫你遞交上去。”
旋即又緩和了臉色,誘導般規勸:“待到此案定下,就是大功一件,到了年底,本官必給你個上上等的評價。”
陳硯掙扎片刻,方才不情不愿地一拱手,道:“下官怕此案還未定下,那來伸冤的百姓就能將府衙攪得雞犬不寧。”
語氣已是弱了不少,胡德運猜想他已沒了法子,當即便道:“販賣私鹽有何冤可申?你再辛苦些,將此案盡快辦妥,一旦定了案,量他們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到了那時,你陳硯便是將百姓逼得走投無路的狗官,必會遭受萬千唾罵,再想如以往般一呼百應是萬萬不能了。
陳硯氣憤地一甩衣袖,重重踩著青石板出去。
一向從容自若,甚至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陳硯如此氣急敗壞,胡德運便心情頗好。
這陳硯啊,終究是要落敗了。
往后他胡德運再也不用怕下屬了。
這府衙上下依舊唯他胡德運的命是從。
以往的好日子又要回來了。
如此想著,胡德運哼起了小曲。
曲子飄到門外,讓還未走遠的陳硯聽了個正著。
陳硯早已沒了剛剛的憤怒,走向站在不遠處的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