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庫房,沒有一絲風,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酒氣,辭表哥按著他的貼身婢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嘴里還說著:芝表妹,不過是個什么都不懂的黃毛丫頭,我那都是哄著她玩呢,誰說我認真了?趴下!
后面還有更多不堪入耳的話。
她躲在布料堆中,緊緊捂住嘴巴,又氣又怕。
年末有場不大不小的冬祭,太常寺早就在安排,御衣院來史一大早便來到郊社署為各位齋娘量體準備祭服。
祭服是個細致活,提前三四個月準備不為過。圣上和皇后的袞服翟衣只會更久。
挨個量完已是辰正一刻,御衣史略感疲乏,想到御衣院人少活多,后面還有的忙,綾羅綢緞又精貴,她不放心粗手粗腳的胥吏搬弄,便要兩個齋娘隨她去趟右藏庫。
一聽有活干,四下頓時鳥獸散,虞蘭芝和梁萱兒反應不迭,當即就被點名。
梁萱兒“哎喲”一聲,捂著小腹直說痛,必須去官房。
御衣史直搖頭,這些齋娘品級不高卻各個出身高貴,沒人想留在太常寺長期任職,根本不會把上官放在眼里。
教引嬤嬤不在,竟是一個也使喚不動,不對,還有一個沒跑。
御衣史狐疑地看向虞蘭芝。
“要不咱們先走吧。”虞蘭芝只想快些完成差事回來溫習功課。
御衣史一下子清醒過來,笑道:“多謝,有勞小娘子了。”
還是虞相的孫女兒好說話,又漂亮又爽利。
在普通人眼里,虞蘭芝是一個漂亮的小娘子。
太常寺到右藏庫有段不小的距離,兩人搭乘青帷騾車一路暢通無阻,偶遇關卡,御衣史就亮出對牌。
右藏庫就在大曜宮西城門,臨近城門口她們立刻下車。
大曜宮既是皇帝的內苑也是處理政務要地,城門口遍布金吾衛和羽林軍,虞蘭芝哪見過這等陣仗,半分不敢造次,含xiong低首緊跟御衣史的步子,左拐,直奔右藏庫。
她就是個做苦力的,對牌交接一應不管,只等御衣史在前面交涉。
萬幸虞蘭芝不是那等身嬌肉貴的千金,常年打八段錦加上學了點功夫皮毛,使得她面色紅潤,雙目有神,力氣也比普通小娘子大許多。
一次扛四捆布,健步如飛。
一不留神飛過頭,崴了下腳,幸好有人在后面扶了她一把。
虞蘭芝喘著氣卸下貨,扭過身子道謝,一怔,“梁舍人。”
“上次,我妹妹的及笄禮,還以為你會過來。”他抿笑。
虞蘭芝倒是想,關鍵阿娘不允許。
“你還有妹妹不,下次我爭取去。”她笑。
“貧嘴。”梁元序接過她手中的活計,“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