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虞二夫人聽著雨聲真就開始擔憂,起身瞧一瞧外頭,天還早。
不久前春櫻回稟:五娘子帶小廝東市巡鋪,通常半個時辰便會回府,這次不巧撞見洲公子,就同他一道乘車而去了。
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時辰,這么大的雨,不知在哪兒躲著呢。
虞二夫人對陸宜洲這個女婿極為滿意不假,可到底親疏有別,一想到自己閨女在他手里就隱隱不安。
準確地說是閨女在任何郎君手里,當娘的心都不安,要是有兩個仆婢隨行則另講。
她攏起雙手來回走了一圈。
女大不由娘,傻丫頭怎就三言兩語跟人家走了……
也不知招呼春櫻一聲,帶個婢女能費多大事?
直到虞侍郎推門而入,眼底尚帶著熬夜的烏青,神色疲憊。
虞二夫人心頭一緊,忙迎上去,邊伺候他寬衣邊問:“那邊怎么說?”
“我爹,方才寫了一封辭呈,明早上朝就遞。”虞侍郎低低道。
虞二夫人面色微白,嘆息。
虞侍郎展臂擁過愛妻,拍拍她后背,“自古榮辱周而復始,繁華瞬息。凡事盛極則衰乃人生常態,咱們家急流勇退,未必不是好事。”
虞家祖上不過是濛洲一個小小賣油郎,誰能想到后代官至侍中,登閣拜相,如今也該到了避一避鋒芒之際。
“我明白。功名富貴有很好,沒有的話換一家老小平平安安我也很滿足。”虞二夫人枕著他xiong口,“這些年我阿娘和哥哥沒少貼補我,我有錢。”
虞侍郎笑著抱了她一會,說道:“我也會努力貼補夫人。”
“老不正經。”
兩人親近片刻,虞侍郎開始正經了,“我同阿爹商量,借著修祖塋的由頭把濛洲房舍田莊全部擴建,一來敬重先祖,二來貼補家族開支,將來萬一壞了事,便是虞家東山再起的穩定保障。”
大瑭重孝道敬神明,以上面的性格不至于絕情到動臣子的祭祀產業。
當然祭祀產業也不是任人置辦的,僅限祖塋周邊。
虞二夫人眉心微蹙,囁嚅道:“萬一,萬一真有那么一天,發生最壞的情況,會不會影響咱們芝娘的……”
虞侍郎坦然淡笑,“我相信七郎。退一萬步說也沒甚可怕,咱們芝娘不愁嫁,世間好兒郎多的是。”
虞蘭芝坐在大昭寺別苑的雅間,聽雨聲,鐘聲,心竅豁然通透,染上那么一點禪意。
這一年的她,有旺盛的好奇心,又是對男孩子感興趣的年紀,還給自己找了個難度極高的感興趣。
那么應付起來自然捉襟見肘。
但她理清一個頭緒:梁元序尚不屬于她,那么他更偏愛璃娘那樣的美人兒實屬人之常情。
如果她的真誠打動他,那以后,他肯定只會同她好的。
冬獵,未嘗不是一個契機。
把一切都說出來,好也罷孬也罷,什么結果她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