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時雨抿唇笑了笑,說沒有,“藏畫樓很清閑。”
簡珣擰眉道:“額頭?”
“午后打盹不小心磕的。”她捂額咕噥道。
明明是少奶奶,卻要像個男子一樣風里來雨里去的,簡珣不忍她時時辛苦,脫口而出道:“梅娘,咱不去畫署行不行?我來養你呀,保管一輩子也不短你銀錢!給你買兩間鋪子,一間畫閣一間裱畫鋪,隨你折騰,虧了算我的,盈利權當你私房。”
從前她沒有依靠,拼命考畫署,如今塵埃落定,何不全身心靠一靠他呢!這些話他早就想說,又礙于當時沒成親,說了少不得惹她翻臉才一直放在心里。
黃時雨相信此時此刻的簡珣真心實意,但畫署既是她所愛亦是此生唯一的退路,豈會單憑幾句甜言蜜語便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總歸是清醒的,搖了搖頭,“我喜歡做女官,威風。”
簡珣忍俊不禁,忘了擺淡然高深的表情,澄澈眼波里全是她,“我努力做大官,也能讓你威風。”
頓了頓,他難為情道:“你一直都很威風,如今滿屋子丫鬟,誰不知我懼內……”
黃時雨被揭了短,多少有些兒理屈詞窮,訕訕道:“要不,下回你也沖我大聲嚷嚷,我即刻去外間榻上躺一晚,幫你撈回體面便是。”
這哪里是幫他,比罰他還狠。簡珣哼了聲:“幼稚,我才不像你,豆大的膽量,芝麻大的心眼。”
黃時雨自覺沒臉,“就你膽量大心眼大,誰能大得過你,我走便是,免得礙了你這個什么都大的人清凈。”
與她執手對坐不知有多暢美,簡珣哪里舍得分開,急急攥緊她的手兒,偏嘴硬不甘承認自己想要,“哪有你這樣伺候夫君的,才不過一刻鐘就要走,上衙畫卯也沒你敷衍。”
“你又不缺伺候的人,滿屋子善解人意的小廝丫鬟,捶背捏肩捧哏,端茶喂時令果子,哪一個不比我伶俐討喜。”黃時雨抽回手。
蒼天作證,她真的只用了七成力氣,哪里就料到簡珣搶不到手滑了一個趔趄,驚動傷口,五官霎時皺成一團苦瓜,“嘶嘶”吸著冷氣。
黃時雨掩口失聲:“阿珣!”
“你好狠的心,趁人之危……”簡珣的手虛握成拳,眼尾薄紅,“我都這樣了你還推我。”
黃時雨無措地張著手,“我沒有推!不管你信不信,我實非有意。”
磕牙歸磕牙,動了手有理也變無理。
她彎腰吃力地扶起簡珣,又墊了墊他身后石青色的大引枕,指望半仰著能讓他好受一些。
“我瞧瞧傷口有沒有崩開。”
唯恐闖下大禍,黃時雨懶得講究,一心要解他里衣。
簡珣慌忙捂住,口干舌燥,一雙耳朵熱騰騰燒起來,“做什么,休要碰我。”
黃時雨百口莫辯:“不是,你誤會了。”
“我知道你也想我的。”他唯恐她借著練畫的由頭離開自己,忖度時間也差不多了,當下顧不得矜持,“那,我給你親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