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秦玉桐怔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她走上前兩步,人群自動為她分開一條路。
“你怎么會在這兒?”她問,掩不住的驚訝。
林耀的眼神有些躲閃,他抓了抓帆布包的帶子,故作輕松地扯了扯嘴角:“……上課啊。不然來干嘛?”
“這里是法學院?!鼻赜裢┛粗?,一字一句地說,“你不是說要去央美嗎?”
從小到大,林耀的夢想就是當一個畫家。他的畫筆,他的速寫本,從來不離身。為了考央美,他高三一整年幾乎都泡在畫室里,手上永遠沾著洗不掉的顏料。她怎么也無法把他和這個飄著舊書墨香的法學院紅樓聯(lián)系在一起。
提到“央美”兩個字,林耀臉上的輕松瞬間褪得一干二凈。他垂下眼,抿了抿唇。
“不想畫了,不行么?”他開口,聲音悶悶的。她卻聽出了一點委屈。
“為什么?”秦玉桐追問。那不是他最愛的東西嗎?怎么能說不畫就不畫了。
林耀猛地抬起頭,那雙圓澄的眼里翻涌著她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有掙扎,有不甘,還有一絲……狼狽。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他幾乎是吼了出來,眼眶微微發(fā)紅,“就是不想了!煩不煩啊你?”
說完,他像是為了逃離什么一樣,猛地轉(zhuǎn)過身,撥開面前的人群,近乎落荒而逃地沖出了教室。
秦玉桐僵在原地,指尖微微發(fā)涼,心里忽地生出巨大的空漏。
周圍看熱鬧的學生們竊竊私語,投來的目光充滿了八卦的意味。她卻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看不見。
“不想畫了”。
騙人。
她比誰都清楚,他有多愛畫畫。
空曠的階梯教室里,人流已經(jīng)散盡。浮動的粉筆灰塵在光束里清晰可見,起起落落,像一場無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