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有些不解,但還是聽話地先走了。
秦玉桐踩著地上的電線,走到季揚身邊,在他身側空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一股清甜的、像是山巔白雪融化后的氣息。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
“還沒緩過來?”秦玉桐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笑意。
季揚攥著水瓶的手緊了緊,分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單音:“……嗯。”
秦玉桐側頭看他,只能看到他低垂濃密的睫毛,和眼尾下那顆顏色很深的淚痣。
很漂亮的一張臉,卻被一種近乎陰郁的沉默籠罩著。
真的很像。
她心里沒來由地軟了一下。
“你剛剛……”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季揚的肩膀顫了一下,將水瓶握得更緊。
“別想太多,”秦玉桐掃了一眼他腳下開了膠的運動鞋,那是道具組特意準備的,“入戲是好事,但對演員來說,怎么快速出戲,更重要。”
她像個循循善誘的前輩,在指點一個有天賦的新人。
“我知道了,”季揚的聲音依舊很低,“謝謝……秦老師。”
秦玉桐微微怔了怔,還想再說點什么,禮堂門口卻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原本還在大聲指揮著搬東西的場務,聲音瞬間矮了半截,連一向傲氣的導演都換上了一副客氣又諂媚的笑臉,迎了上去。
一個身影逆著光,從門口走了進來。
來人身形高大,穿著一件黑色羊絨大衣,腳下的手工定制皮鞋踩在禮堂積灰的木地板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強大的氣場便足以讓整個嘈雜的空間為之一靜。
季揚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過去。
只一眼,他就自慚形穢地別開了視線。
那是個和他活在兩個世界的人。矜貴,從容,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睥睨一切的傲慢。
秦玉桐站起身,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男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一股清冽的雪松冷香,將她周身那點甜軟的氣息盡數驅散。
商嶼深邃的視線落在秦玉桐身上,看著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印著“為人民服務”的軍大衣,有些好笑。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將她攬進懷里。掌心滾燙,隔著厚重的軍大衣,那熱度仿佛也能感受到。
“怎么還在這兒?”聲音沉磁,像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
秦玉桐順從地靠在他懷里,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嬌俏:“等您來接我啊,商先生。”
商嶼顯然被取悅,笑了一聲,大手順勢下滑,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輕輕揉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