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自他眉骨蜿蜒至嘴角,好似一條猙獰的蜈蚣,為他平添了幾分兇狠煞氣。
小宇軒跑得太急,躲避不及,小小的身子直直往前沖,眼瞅著就要撞在那刀疤男粗壯的腿上。
千鈞一發(fā)之際,黛玉眼疾手快,回身,纖細的手臂如靈蛇般探出,一把將小宇軒拉到自己身邊,這才險險避開了一場碰撞。
黛玉目光敏銳,一眼便瞧見這群人里有幾人目光閃爍,透著不懷好意的邪光。
她素來心思細膩,見此情形,便緊抿著唇角,沒有開口言語,只將一雙清凌凌的眼眸淡淡瞥了那幾人一眼。
但轉(zhuǎn)念一想,終究是自己幾人出來得急切,讓小宇軒差點撞到對方,理虧在先。
黛玉微微頷首,以表歉意,而后便不再停留,徑直拉著琳瑯與小宇軒,進了擺滿烤全羊、香氣四溢的帳篷。
直到三人身影徹底從帳篷口消失,黛玉仍能敏銳地察覺到,身后那幾束不懷好意的目光,仍然如黏膩的蛛絲,緊緊纏繞在她和琳瑯身上。
而在那伙人魚貫而入進了客棧后,原本喧鬧的客棧,瞬間寂靜下來,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食客們個個噤若寒蟬,原本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的動靜,戛然而止,只余下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隱隱浮動。
那群人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紛紛低頭,皆不敢與那群人對視,只是悶頭加快進餐的速度。
刀疤臉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大搖大擺地朝著客棧大堂最中央的兩張桌子走去。
囂張得好似這里本就是他的專屬領(lǐng)地似的。
此時,最中間那兩張桌子中,一張上正對坐著大快朵頤的兩個帶刀壯漢,一瞧見刀疤臉帶著人氣勢洶洶而來,瞬間變了臉色。
兩人急忙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腿,端起桌上那幾盤還冒著熱氣的菜,像兩只受驚的鵪鶉般,一聲不吭、灰溜溜地移到了離那兒很遠的一張空桌上,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刀疤臉大搖大擺地踱步至其中一張桌子的尊位,一屁股重重坐下。
木椅竟被他壓得“嘎吱”作響,刀疤臉往椅背上一靠,雙腿岔開,活脫脫一副山大王的做派。
跑堂的伙計見狀,頓時雙眼放光,雙手在粗布衣襟上胡亂抹了兩把,臉上堆起諂媚至極的笑容,三步并作兩步,點頭哈腰地就湊了上去。
只見他腰彎得都快呈九十度直角,再低一分,額頭都快要貼到地面上了,活脫脫一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他一邊弓著身子,一邊用明顯帶著幾分巴結(jié)的語調(diào)詢問:“關(guān)爺!您老可算來了!您與眾位爺今兒個大駕光臨,是想嘗嘗咱店里的新菜,還是照老規(guī)矩,兩只烤得外焦里嫩的烤全羊,三十張酥脆掉渣的胡餅,再配上二十斤的燒刀子,您看這么安排,成嗎?”
刀疤臉卻眼皮都沒抬一下,懶得搭理這伙計。
倒是他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眼睛瞇成縫的家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令人高興的事兒,心情很好地咧著嘴笑叱道:“嘿,你這小子,今兒個怎的這般啰嗦,廢話恁多!當然是老規(guī)矩了,還不快去準備!”
一邊說,一邊漫不經(jīng)心拋給伙計一個亮光閃閃的大銀錠。
伙計臉上笑容更盛,層層疊疊的笑紋里都藏著討好,中氣十足地扯著嗓子沖柜臺吆喝了一聲:“關(guān)爺這兩桌依照老規(guī)矩來嘍~”
吆喝完,他從肩頭取下一塊洗得發(fā)白的抹布,將他們面前的桌子仔仔細細擦了兩遍,連桌角的縫隙都不放過。
擦完桌子,他又小跑著拎起茶壺,挨個兒給他們每人面前倒了杯熱氣騰騰的茶,這才賠著笑,弓著身子往旁邊的桌子去了。
待小二一走,刀疤臉身旁一個尖嘴猴腮、滿臉猥瑣之相的家伙,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里泛著yin邪的光,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抑制不住的興奮,小聲笑道:“關(guān)爺,您剛剛瞧見沒,門口那兩個小娘子生得可真是標致,那肌膚嫩的,就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一點兒也不像是我們這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