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老大夫走到桌前,拿過筆墨,在紙上“唰唰”幾下便開好了方子,隨后遞給旁邊早已候著的藥童,吩咐他去抓藥。
將軍府的藥庫就在前院,藥童接過藥方,一溜煙去了。
按理說,老大夫看完病,開好了方子,這診治之事便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沒他什么事了。
可是,“老婦人”懷中的女嬰,此刻卻哭得愈發厲害,聲音尖厲刺耳,好似突然遭受了極大的委屈,讓人揪心不已。
“老婦人”滿臉焦急,額頭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雙手輕柔地拍著女嬰的背,口中念念有詞,滿是心疼地哄著:“乖囡囡,不哭不哭哈,奶奶這就去給你熬藥,喝了藥很快就不難受啦,囡囡最乖了……”
“老婦人”一邊哄,一邊微微輕晃著女嬰,活脫脫一個稱職的“奶奶”。
然而,“她”懷里的女嬰卻非但不領情,反而越哭越兇,哭聲好似要將這小小耳房的房頂掀翻。
“老婦人”哄了半天,毫無作用,反倒有越哄,哭得越猛的架勢。
老大夫聽著女嬰愈發凄厲的哭聲,不禁皺了皺眉。
他重新湊近女嬰,目光仔細地端詳著她的小臉,不放過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接著又緩緩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脖頸,感受著手xiati溫的細微差異。
“這孩子,除了風寒和受驚,莫不是還有別的毛病?”老大夫微微低頭,眉頭緊鎖,自言自語嘀咕起來。
治風寒的藥開了,還特意多加了兩味鎮靜安神的藥材。
只是,一般情況下,孩子不該哭得這般撕心裂肺才是,可眼前這狀況卻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老大夫渾然沒注意到,在他專注給女嬰把脈開方后,“老婦人”一邊輕聲哄著女嬰,一邊偷偷將早就夾在指縫中的一根細長鋼針,悄悄從女嬰脖頸后刺了進去。
這個部位極為隱蔽,女嬰濃密的頭發恰似天然的保護傘,將針眼掩蓋其中,最不容易被旁人發覺。
“老婦人”動作迅疾,將鋼針精準刺入女嬰后脖頸后,趁著繼續輕拍哄逗女嬰的間隙,手腕輕輕一抖,指間的鋼針便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大夫見孩子越哭越兇,小臉憋得通紅,原本清脆的嗓音此刻都哭啞了,帶著幾分沙啞的凄厲。
小孩子天真無邪,最是不會裝病,如今這般嚎啕大哭,定是身上有什么地方疼得厲害,或是極不舒服。
老大夫滿心疑惑,眉頭緊鎖,再次小心翼翼地給女嬰把了脈,接著,又將女嬰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可依舊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而女嬰頸后那細小的針眼,巧妙地隱藏在女嬰濃密的頭發里,老大夫壓根就沒留意到。
很快,小藥童腳步匆匆地提著幾付不算大的藥包返回了耳房。
“老婦人”雙手接過藥包,臉上滿是為難之色。
她微微佝僂著身子,沖看守門房的小廝懇切地請求道:“小哥,能不能麻煩你讓我在你這兒熬下藥呀?我兒子和媳婦都沒了,家里亂成一團,連煎藥的藥罐子都摔碎了,回去也沒個家伙什能熬藥。待我小孫女吃了藥,興許就不會哭鬧得這般厲害了,不然,她這樣一直哭,我回去心里也不踏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