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龍踩著滿地的狼藉走進寨子,看著各隊開始肅清殘敵、清點繳獲。
大棒槌還在那罵罵咧咧地說不過癮;周虎已經(jīng)帶著人把值錢的財物都歸攏到了一起,正拿著個小本子登記;而困和尚則站在西門口那一堆被他超度的尸首前,拄著禪杖,一臉肅穆地念著往生咒。
獨眼龍走到他身邊,嘆了口氣:“和尚,下次超度……能不能等全殺完了再念?你這邊念經(jīng)那邊砸人,挺嚇人的。”
困和尚睜開眼,一本正經(jīng)地合十道:“千戶此言差矣。早念一刻,早脫苦海。此乃大功德,大慈悲。”
獨眼龍嘴角抽了抽,無奈地擺擺手:“行行行,你功德無量。趕緊帶人把戰(zhàn)場打掃干凈!”
“善哉善哉!”困和尚躬身應道,轉身又對戰(zhàn)兵們中氣十足地喊道:“都動作快點!超度完了好回去向大人復命!”
“千戶!清點完畢。”
周虎抹了把臉上的血污,“斃敵四百九十余人,沒有活口。繳獲財物三千多兩銀子,有兩百多匹馬。我方輕傷五人,無陣亡。”
獨眼龍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把旗插上!”
“腦袋呢?”周虎指了指不遠處割下來的韓匡那顆碩大的頭顱。
“把這旗和腦袋,掛到寨門上去。讓過往的人都看看,擋鐮刀軍路的下場。”
很快,一面嶄新的黑底鐮刀旗,在奢延寨的最高點升起。
旗下,韓匡的首級被懸在半空,無聲地晃動著。
“給大人報捷:奢延寨已平,無定河通道打通。”
獨眼龍下令,“救治傷員,收拾繳獲,兩刻鐘后撤離。這鬼地方,留給野狗和禿鷲吧。”
隊伍迅速收攏,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黃土溝壑之中。
只留下死寂的匪寨、遍地的尸骸、高懸的首級和那面迎風獵獵作響的黑色旗幟。
幾個時辰后,一伙附近的馬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靠近奢延寨。
看著眼前的景象,帶頭的賊首兩腿發(fā)軟。
“鐮……鐮刀軍?”
……
兩日后。
眴卷縣外,鹽池畔。
鹽州幫的總舵,設在縣城外一片依著鹽池修建的土堡里。
堡墻不算高,但看得出來經(jīng)過多次加固,墻頭巡弋的人影綽綽,警惕地注視著四方。
這里不像奢延寨那般破敗混亂,而是透著一股盤踞已久的土財主氣息。
此地名為眴卷縣,看似尋常,實則大有來頭。
其地扼守隴東高原北緣,地處涇河上游與無定河源頭的分水嶺,是關中平原北上河套、西出河西走廊的十字路口之一。自古以來,便是中原王朝與北方游牧勢力反復爭奪的戰(zhàn)略要沖。